再度惹了事的许悦溪被姐姐一状告到爹娘面前。
程瑶盯着许悦溪看了半天。
许仲忙，没空管，也管不了她。
空山也忙，每天累到倒头就睡，还得早起上学。
不过就算空山不忙，程瑶也不打算将许悦溪交给他看管。
溪儿和空山凑到一块儿，一个出脑子，一个卖力气，两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凝云倒是不忙，可接手的是武家的活。
程瑶生怕溪儿又和武家那纨绔凑一块儿搞事。
思来想去，还得带在身边，一步也不离。
许悦溪便跟着娘，来到位于板栗村的程家暂住。
许记食肆有奶奶坐镇，私房菜馆有爹和姐姐在，油坊榨油顺当进行中，出不了什么岔子。
倒是程家，又租房子又租地、又租鱼塘又买鱼苗桑树苗的，现下处境比较艰难。
大舅舅程途的大女儿程佑和二舅舅程巷的小女儿程伊都在私房菜馆干活，算是娘帮衬娘家，特地让爹花银子请的人。
程家现下一大家子挤在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这处院子和许家老宅，也就是山北村时许老大家那院子差不多大小。
在潭州，花钱租这样一处小院，租金可不便宜。
就算不便宜，都多的是人抢着租呢。
这还是程途眼疾手快，没和妹妹程瑶商量，干脆拍板抢下的。
不然的话，要么他们就得租其他更小的院子，要么和板栗村的里正说一声后，请冯船带人过来自己修屋。
许悦溪听着外婆田芳絮叨，忍不住‘嚯’了声:
“冯船他们现在这么有名？我都好些天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田芳对外人泼辣不讲理，可对自家外孙女和善地很，声音别提多温柔:
“你外公到你家种地时，和冯船带来的几个兄弟搭上了话，这不，他前几天就去了冯船那儿。
冯船他们先前不是接了搭房子的活？他们安安分分的不闹事，哪家闹出什么事，还会带人出面摆平，又主动花力气铺平村里几条路，和那村的里正关系处的不错。
另外，郑里正和赵里正两个人就在他们隔壁村，将整个村规整了一遍，打理得井井有条，得了潭州城官府的认可。
这不，前几天官府广招工匠兴建工坊、搭建住房……得了三个里正举荐，冯船一行人顺当被招去干活，据说每天都有这个数呢！”
田芳比了个手势:“他现在混的可比别家要好，和我们一块儿逃荒的，好些都去投奔他。
徐癞子你还记得不？当时也被分到冯船那村子，现在在他手底下讨饭吃，日子过的别提多开心了。”
同行逃荒的一群人里，徐癞子说不定是最高兴的一个。
他在山北村时饿一顿饱一顿的，被各种撵来撵去，这会儿有了活计，每天都能吃饱，还不用发愁以后的事，可不高兴吗？
许悦溪摸摸下巴:“大舅二舅也被官府招了去，大舅家的两位表姐都在菜馆干活，二舅家的程灵表妹和程倦表哥在学堂上学……家里不就剩下外婆你和两位舅母？
哦，不对，还有大舅家的程修表哥。”
田芳不知道她数人头做什么，纠正道:
“程修还算机灵，在潭州城里找了个不错的活计，在官衙当跑腿打杂的，只是工钱少了点，是官衙底层小吏的一半。”
许悦溪点点头，说是跑腿的，实则是外包，什么活都干。
“是挺不错，我听明潭村的里正提过一句，逃难来潭州的，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和官衙搭边的活计。”
田芳笑道:“那可不，挤破了脑袋抢来的活呢。”
见外婆高兴了些，许悦溪明白娘这趟回娘家是为了什么:
“外婆，你待在家喂鱼种地，累不累啊？”
田芳捶着腿摇头:“这有什么累的？我就担心潭州什么都贵，单靠你外公和两个舅舅，一家子日子都过不下去。”
至于程佑和程依的工钱……两个女儿家家，手头没点银子怎么成？
许悦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太妥当。
闻风堂哥为避嫌，都没让朝晴堂姐和姐夫吕惊到许记食肆干活，她哪好安排这安排那的。
程家没有去三叔盘的油坊干活，只怕也是出于种种顾虑。
同样，屋里的程瑶也在问两个嫂子有什么想法。
大嫂江玉还好，程途脑子恢复得差不多，又找了活计，两个女儿都在程瑶那儿干活，儿子程修同样有了活计。
顶天儿了，为程修老大难的亲事发发愁，别的都还不急。
二嫂韦乐就不同了，她和程老二成亲晚，又拖了几年才有的程倦，程灵更是才五六岁，整天跟在许悦溪屁股后头脆生生喊表姐。
程巷性子和脑子又都比不上程途。
说句难听的，他们现在是沾了老大（程途）的光，才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住着。
哪天老大不乐意了，他们就得带上全家滚蛋。
程瑶这么一问，简直问到她心坎上。
韦乐这些天没出门，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行当都想了一通，还和婆母田芳和大嫂江玉商量过了。
韦乐看看程瑶这位从前看不上眼的小姑子，有点不好意思，弱声弱气地道:
“官府前几天不是在城门口贴了告示，说是要建个织布工坊？
我在家学过织布，打算喊上大嫂去碰碰运气。”
程瑶惊讶道:“二嫂还会织布？可会染布？可会裁衣？”
韦乐还当程瑶是站在织布工坊的角度问她，老老实实摇头:
“不会染布，裁衣……会一点点，但，但我可以学，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江玉也道:“咳咳，据说工坊会派老师傅教织布。”
程瑶握住大嫂二嫂的手，在两人疑惑间，笑着道:
“我同样找不到活计，正打算自个儿开个工坊，织布、染布、裁衣都干。
银子倒是勉强够用，只是苦于找不到人手，不知道大嫂二嫂可愿意来帮我？
只是这工钱高不到哪儿去，堪堪比官府兴建的工坊好上一点，每天管两顿饭。”
江玉和韦乐对视一眼，两人还没开口，门外钻进一个脑袋:
“真的假的？那我也去！你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不跟你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