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韬猛猛点头。
他敢在别人面前横,可不敢在齐先生、大哥和这位面前嚣张。
其实武文韬心底还有点紧张且奇怪,这位爷这次出门怎么一个长随侍卫都没带。
大哥武功的确不差,可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保护不了这位爷啊!
武文韬有什么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武文渊无语地摇头,提醒道:
“这里可是明潭村。”
即便出了什么意外,大人亦可安然无恙回城。
武文韬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斯文男子没有理会手下管教亲弟弟,就着他的话琢磨片刻后,缓声道:
“前些日子,王府得了一张米粉方子,王爷和我爹商议过后,决定在慈幼局和济老院中寻人按方子制作米粉。
米粉做出后,除去供养整个江南,还会被王府名下的南北铺子采买,卖去全朝各地,乃至西域等地。
我爹正打算和王爷商量,从难民窟和潭州城内外寻些找不到活计的百姓,搭建房屋、加厚城墙、整修官道小路、扩宽水库河道……”
“我会和我爹提议,由官府出面,在潭州城外各个村子兴建米粉、酿酒、酿醋等等工坊,且潭州城卫和王府守卫都会招人。”
武文韬愣了会儿:“难民窟是什么地方?从岭南来的难民,不都被安排在潭州城外的各个村子里吗?”
斯文男人瞅他一眼,没说话。
这傻小子……
武文渊不得不出声道:“你以为我和铁家、莫家几位家主这些日子轮流在外忙什么?
郡守委派重任,命我等镇守岭南与潭州交界的地方,收容并安置岭南难民。
你能看得到的岭南来人,包括这家菜馆的掌柜一家,都是乍一看还算体面,且都没什么威胁性的。”
至于其他难民……只会被安置在离岭南不远的各个村落。
这些村落里原住着的潭州百姓都已撤走。
岭南来的流民经过仔细搜身后,发放干净的衣物,并安置在邻近村落里,每日由官府发放两顿吃食。
武文韬恍然地点头:“王爷高义!郡守大义!”
武文渊没有说的是,他镇守两郡边界时,搜查出了不少叛军派来的卧底。
流民个个面瘦肌黄,步履蹒跚,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唯独卧底看似瘦弱,可仔细一搜身,身上肌肉梆硬。
聊了几句正事后,菜便全上了桌。
武文渊见‘小二’倒了三碗米酒,正要起身去接,不想‘小二’抬手转动上层圆桌,三碗米酒顺当到了三人面前。
“咦?”
斯文男人和武文渊都好奇地试了试圆桌,而武文韬的注意力放在米酒上。
他端起米酒轻嗅了嗅,惊讶道:“你家的米酒,是和桂花一起酿的?”
‘小二’方盘含笑点头:
“贵客真是聪明,村里的桂花开得早,我家掌柜觉得不能浪费这一秋桂花,便洗干净后混在米酒中。”
斯文男人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片刻后微微颔首:
“论口感,的确比不上女儿红、杏花春、竹叶青等名酒,但品着别有一番滋味,偶尔喝喝,还挺不错。”
他再一指桌上那道酸菜肉沫:“这道菜我知道,那许记食肆的汤粉,其中一种浇头就是酸菜肉沫。”
武文渊看他还算满意,稍稍放下心,屏退小二后,亲自为其挟菜倒酒。
*
私房菜馆从晌午开张,热闹持续到深夜才消停。
程瑶主持收拾好残局,送走来帮厨帮工的众人,回屋见许仲醉醺醺的,又去厨房端了碗凝云熬的醒酒汤,强行灌给许仲。
半晌,许仲捂着脑袋跑去吐了一回,清洗干净后才回屋:
“娘子,可不是我贪杯,曹里正晌午来了一趟,晚上又带着全家来了一趟。
还有对面曹小虎他爹,带上家人来吃了一次,又带上同僚来了一回,上了菜后,我可不得出面敬个酒?
谁知道曹里正一肚子坏水,带了他珍藏的好酒,要我陪着喝上几杯。”
曹里正帮了许家颇多,恰好又到了晚上没有新客,许仲自是不好拒绝。
许仲是能喝酒的,但‘许仲’喝不了太多。
这不,就醉了。
程瑶浸湿一块帕子,丢到许仲脸上:“下次可不许喝太多,曹里正也真是……他怕是反应过来,被你狠狠坑了一笔。”
许仲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曹里正不至如此。
“凝云和溪儿呢?”
许空山就不用问了,这会儿怕是还在爬石阶回南川书院。
“在里屋数银子呢。”
许仲擦过脸后,和程瑶进屋一看,许悦溪趴在银子上摸了又摸,一看就是个小贪财鬼。
许凝云听到声响,拿着账本抬眸:
“爹,我仔细算过了,今天最低价位的席面共十八桌……十二两八钱的共七桌,其中拿木牌来的食客有三桌,都按二两八钱的席面算的。
方盘还说有不少食客都进了院子,一听价钱太高,当场走了人。”
这一切的一切,得亏溪儿这些日子花费心思搞了个美食榜,又想尽办法搞争议炒热度。
其实放到现代,营销难度要少上不少。
有手机有专业水军,干什么都方便。
可他们刚来潭州城,认识的人不算多,又拿不了多少银子做底气。
溪儿只能尽力一试。
好在结果还不错。
半个月不到,许记食肆的热度炒了起来,甚至被人和几家潭州百年老字号相提并论。
东篱下私房菜馆,借着许记食肆的热度,顺当开了张。
今日一天净收入,再多攒攒,都快能全款买下这处庄子了。
程瑶松了口气,坐下后拽起许悦溪:“银子都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脏得很。”
许悦溪悻悻应了声,看向疲累但眼睛闪着激动光芒的爹:
“爹,你再辛苦两天,等名声打出去后,‘东篱下’就搞饥饿营销,每天每个价位只接待固定的桌数。
这么一来,既能反哺许记食肆的热度,你也能轻松些。”
许仲点点头,笑了下:“方才付财来找过我,要了两坛米酒,还嫌弃‘东篱下’这个名字难听。”
许悦溪忍不住嘟囔:“他还好意思露面,我还当这位为王爷办事的红人,忘了我们这些个屁民呢。”
程瑶拍拍她的脑袋:“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人家好歹照顾了生意,还是最贵的那一桌呢。”
许悦溪有心吐槽两句,再一想付财离开前给的那两块金子,当即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