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会儿后,许悦溪悻悻停下手,她幽幽盯着许望野:
“野堂哥,你跟谁学的,鬼精鬼精的。”
从冷陶面开始,许望野主动揽了结账的活,实则拿他自个儿的银子付的账。
等许悦溪后知后觉,许望野再强行塞回银子。
许望野用的银子,还是岭南郡城时官府赏的,他只留了半两银子到手里,其他的都给爹娘了。
许悦溪不收,许望野就继续塞。
两个人对着犟了好一会儿,许空山就在旁边起哄看热闹。
许悦溪在姐姐的提醒下,还是收了银子。
唉。
她空间里有两大箱银锭呢,不愁花光。
只是姐姐说得对,不能平添了其他人的心理负担。
许望野闻言,沉默地看她:“你说呢?”
还能跟谁学的?
许悦溪拒绝承认野堂哥变坏和她有关,一股脑全推到大哥身上,痛心疾首道: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也不教野堂哥点好的,你看看他都被你带坏了。”
许空山平白被扣了一口黑锅,颇为无语,正想反扣回去,许闻风干咳一声打断:
“咳,我和二叔看遍了这三条长街,和临近几条街的铺子,相中的差不多有三家,还不包括那家包子铺。
我们先去衙门登记一下,再请位牙人过来看看?”
众人都没有意见。
大川大海和梦章第一次敞开了肚皮吃,在山北村时都没吃过这么多这么好的吃食呢。
三人顿时忘了学堂的事,高高兴兴牵着亲人,到一旁的茶摊处等着。
孙禾顺势接过澄澄:
“郑袖,你吃些点心,方才一路上你抱着澄澄不撒手,都没空吃东西。”
咳。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孙禾跟在后面,也蹭了些吃食。
好在望野多长了个心眼,不然回庄子上,许老大都要生气的。
——倒不是生分不生分的,只是家家都不容易,亲兄弟都得明算账。
许仲领着许闻风到官府登记并请牙人去了,郑袖看看正在点茶水和点心的许悦溪,抿嘴点头。
她第一次撞见这么多人,唯有亲自抱着澄澄,才能安下心。
许悦溪问过好几个人,得来的回答都颇为敷衍,她便随意点了两壶粗茶,和一盘点心后,眼疾手快抢先结了账。
这会儿学子们都回书院回学堂上课去了,长街上人不多,茶摊里也没几个人。
店家送茶水点心过来时,扫一眼两桌的人,非常自来熟:
“你们刚来潭州不久吧?可逛过潭州城了?不是我说,我们这南山脚下,可是整个潭州城里了不得的好地方,吃食多,书生也多。”
许空山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你也看得出来?”
店家嘿嘿一笑:“你们这会儿到长街各个铺子上逛一圈,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潭州城里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可都进了学堂念书。
在长街闲逛的,大都是别的地方过来,打算定居潭州的,先四下看看的。”
店家刚忙活完,捶捶老腰,就近另找了张桌子坐下:
“我孙子也在学堂念书呢,每天卯时去上学,中午回来吃个饭再进学堂,晚上酉时放学回家……”
一桌子五六个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同时沉默。
也就是说,清早六点左右爬起床上学,晚上六点左右放学回家。
大川大海都没兴致吃点心了,皱起一张脸,只觉嘴里都在发苦。
店家还在嘀咕:“苦是苦了点,可比起书院的人,又要轻松许多……”
说到这里,店家回过神,意识到他话多了些,不由得起身抱歉地笑了笑:
“天天听那些书生叨叨,我都话多了些,客人们别见怪。”
店家一走,许空山看看齐齐撑着脸发呆的凝云悦溪、大川大海和梦章,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读书好,读书妙,读书要起早。”
别看凝云和溪儿性子坚毅,撞上什么事都不会泄气,可两人小时候读书,都是他早起一次次喊起的。
尤其溪儿,偶尔还得他背去学校,将她送进教室后,再回同一所学校的高中部。
许悦溪开始和大哥互相伤害:“大哥,你们更辛苦呢,那不就得五点起,九点回?”
许空山面容镇定,他高考、考研、考博不都是这么个日程?
甚至九点回家,草草吃过饭后,还得继续学。
许望野无意识搓着手,想问问书院怎么进。
这时,许仲和许闻风领着两个人走进了茶摊。
众人定眼一看,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林陵!
许仲走得口都干了,倒了碗粗茶喝下后,给大家伙介绍紧随而来的两人:
“这位是官府的牙人,李晓,她会带我们看一圈南山脚下有意出租的铺子。
另一个就不用介绍了吧,老熟人,林陵。”
牙人李晓客套地笑了笑:“南山脚下三条长街共有七处铺子出租,其中有意卖的有三家。
长街外另有五处符合你们要求的铺子,长街处的铺子价钱贵些,长街外的铺子稍稍便宜些,不如我先领你们到长街里的那几处铺子看看?”
林陵欲言又止。
许望野注意到了,轻声道:“好些天没看到林哥了,我和空山堂哥留在茶摊,和林哥叙叙旧吧。”
许空山顿了下,想起的确有事要找林陵,而且看铺子这事,他又不懂,插不上什么话。
“嗯,爹娘,你们带上大家,和李牙人去看铺子吧。
城门要关时,我们在城门口会合,怎么样?”
许仲见许闻风有些迫不及待,便没有反对,叮嘱许空山结账后,带上众人离开。
牙人李晓走在前面,回头一看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小孩尤其多,再结合许仲二人方才提的要求,很快筛选出一处最合适的铺子。
茶摊里,
林陵简单说了下进潭州城后的处境,以及方才是怎么和许仲二人撞见的,他喝了口茶水:
“我正琢磨抽空去找你和望野呢,我爹和温秀才拼尽全力和人脉,给我们争取来了两个端和私塾的名额。”
他有些歉意地道:“不是我爹不想多要一个名额,只是端和私塾在潭州城里可吃香了,一个名额就得三个秀才举荐才行。
我爹和温秀才找遍昔年同窗,全凑上一凑,也才有五个人。
好在今天得了消息,有个秀才卖端和私塾的举荐名额,二十两银子就成,我们几家凑凑,问题不大。
你们两个商量一下,谁和我一起进端和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