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被雨劈头盖脸一顿砸回神,来不及嘟囔怎么下雨了,愣愣扭头看向青云山。
只见冲天黑烟萦绕青云山,雨幕当中,一座座山头几乎看不清楚。
许仲顾不上有的没的,提着篮子冲到溪儿身边,用力拽着她就近进屋:
“没受伤吧?快进屋躲躲雨,可别淋感冒了。空山?望野?你们也快进屋。”
许悦溪被爹拉进屋时,仍旧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青云山的山头。
直到进了屋,她才低声喃喃:“出什么事了?火药不是都浇湿了?怎么还……”
青云寨里,除朝廷来人,还有几百上千的无辜百姓呢!
许空山和许望野后一步走进屋,撸了把湿透的头发:“可能,是另有一处埋了火药,我们并未发觉。”
他们得以平安下山,得亏何知问取得大当家的信任,偷听到了擂台底下埋着火药。
不然别说青云寨,就是他们几个,和山脚下的青云村,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何知问几乎没受伤,他左右看看:“这地方,好像是青云村里。”
许望野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处屋子,正是青斑山匪的家。
门口贴着的‘喜’字,早已被雨水打湿,吹落在了地上。
付财还没从那声巨响中回神,和许悦溪面对面找了个地方坐着,没有吭声。
何知问想了想:“我刚好像看到隔壁有人偷瞄,望野,你和我过去一块儿过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赵树赵沐大牛田婶子和郑宝他们怎么样了。”
许望野看看还在发呆的溪儿,和搬柴烧火打算煮个姜汤的许仲。
考虑到许空山身上伤势还没好,他叮嘱蹲在门口不停往青云山瞅的冯船:
“看住了,有什么事大喊一声,我们不会走远的。”
冯船心知许望野防备的是那处暗道,担心从暗道里爬出的,不是无辜百姓,而是凶神恶煞的山匪。
他含糊应了声,托许望野顺带瞅瞅他那群小弟在不在。
何知问和许望野一离开,屋里更加安静。
冯船一屁股坐在地上,既担心小弟没跑远,又担心那几个朝廷大官出了什么事,牵连到他们头上。
许仲没想那么多,到厨房一看,水缸里都是空的,便招呼许悦溪:
“溪儿,你记得哪里有水吗?”
许悦溪缓慢眨了眨眼:“那群山匪上山前,把水都挑上了,要不拿锅碗瓢盆装点雨水?”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
田老婆子冒雨赶过来,看到门口摆了一排的木盆陶碗水缸腌菜缸,她绕了两步,一进屋便瞅向许悦溪。
围着她转了一圈,没看到有什么伤口后,田老婆子狠狠松了口气。
“大家伙都在隔壁,个个心惊又身子累的,听许望野说了你们没事,就待在那屋休息了。
是赵树说的,这屋离暗道太近,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个坏人,我们都来不及反应……”
田老婆子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通,许悦溪和许空山安静听着。
得知大家伙都没出什么事,起码小命都好好的,同时松了口气。
付财坐在许仲旁边看他将姜磨成细末,只在田老婆子停下喘气的时候,问了一嘴他小厮和侍卫的安危。
人太多,甚至分成了三拨逃的。
田老婆子问明付财的人是跟着赵沐他们一块儿逃进暗道的,她回忆了一会儿,当即点了头:
“有几个人受了伤,好像是护送赵沐贺春他们跑向中央厨房时,被山匪误砍的,好在人没出什么大事。
贺大夫给他们看了伤口,暂时止了血,正窝在隔壁休息呢。”
付财没话了,田老婆子咽了口唾沫,摸着心窝说起正事:
“这青云寨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一个时辰前突然冒起滚滚浓烟,整片天都被烧红了,刚刚又‘砰’的一大声,吓得我……”
许望野何知问到隔壁时,他们正在吵,个个都说自个儿没受伤、伤势轻,还能回青云寨一趟。
——一个时辰前开始吵的。
但不是他们没效率,吵了一个时辰都没结果。
是赵树王镖头出面,将所有人都劝住了,不让他们回青云寨,免得拖了后腿。
直到巨响传出,大家又惊又惧,再度吵了起来。
许悦溪愣了下,问:“有人看到,是哪一个山头炸了吗?”
田老婆子还真知道,赵树郑宝王镖头和她儿子轮流盯着青云寨,盯着这处下山的暗道呢。
“好像是,六当家的山头。”
许悦溪:“……”
大当家和六当家还真相杀到死。
火药多难得啊。
他费尽心思弄来,一部分埋在擂台下,一部分藏在六当家的山头。
打算来个同归于尽是吧。
许仲磨好姜末,端起碗走去厨房。
许悦溪想了想,跟了上去:“我看看厨房有什么能吃的不。”
许空山猜到她打着什么主意,主动开口说话,吸引屋里几个人的注意。
许悦溪捧着个木盆来到厨房,左看右看上下看,没瞧见外人后,她拿过水瓢,从空间凝聚出的小小灵泉里,舀出小半勺灵泉水,倒进大锅里。
许仲探头看了看:“什么玩意儿?”
许悦溪嘿嘿一笑,用气音说道:“爹,我空间又升级了,这是灵泉水,煮开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许仲就没看过什么小说,不清楚什么灵泉不灵泉的,但溪儿想法是多了点,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说胡话。
他蹲下身,捣鼓起灶膛:“也成,我正担心人太多姜太少,驱寒效果不行呢。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走?你娘也不知道到哪儿了,见没见到你姐,还有你奶你爷你大伯……”
许悦溪捧着脸想了想:“等会儿看雨什么时候停,停了的话,我们立刻赶路,大哥伤口碰不得水。”
然而这一场大雨,一直下到深夜。
隔壁屋子的人好些跑来这边,一人干了碗姜汤,望着屋外滴落的雨水开始发愁。
田老婆子低声喃喃:“这都几月了,小半年没下雨,田里地里旱得荒,小溪小河都干了。现在突然下起大雨……”
不算什么坏事。
可对逃荒赶路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贺春挨个给家人探了脉后,同样开始发愁:“郡城离青云村可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还想着快些赶路,尽早赶回郡城呢。”
可不是每个人都身强体壮,冒着大雨赶路,不发热也不晕厥的。
这时候,许悦溪忽然瞄着角落,疑惑地问:
“那小孩谁啊?怎么半天都没出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