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听许悦溪说的那么快,反倒‘额’了一声。
倒不是信不过许悦溪。
但是吧,现在是在山匪寨,许悦溪一个小孩,法子想的这么快,他心底总有些不踏实。
余光瞥见挑着水桶赶来的许仲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郑宝拿手遮住嘴,飞快地道:
“不急,我们先找个时机交换一下信息,再……再每个人都想想法子,总不能把什么事都压在你头上。”
许悦溪没有异议。
许仲回到药圃,放下水桶,拿起水瓢:“哎,我刚和湖边的人打听了下,贺大夫人挺不错。
谁到她哪儿看诊都不用给银子,照她说的,到药圃浇浇水就成。”
青云寨上下管的很严,不能私自打斗。
私下有仇或闹了嘴角,只能上擂台比斗,死活不论。
倒是出任务的山匪,譬如李队率、曹百户一行山匪,受伤的次数更多,来找大夫的次数也多。
差不多整个山寨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许仲也就没跟郑宝装做不认识。
郑宝又瞥了眼不远处打量这处药圃的人,挠头:
“我也是得了贺大夫的救治,身上的伤稍稍好了些,又感激贺大夫的大恩,这才来药圃浇水。”
他冲着许悦溪说道:“你就坐在一旁歇着吧,浇水的事,有我和你爹呢。”
许悦溪循着郑宝的视线看去,懵懂地眨眨眼后,点了头。
许仲和郑宝一边浇水,一边说了些郑宝家里的事。
得知家人都进了青云县城,郑宝稍稍放下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远处,九当家倚靠在树荫下,光明正大盯着三人,一脸若有所思。
山上的人惦记青云县城时,青云县城的人亦在担忧他们的处境。
霍星蓝站在客栈二楼窗边,耐心听心腹伙计打听来的消息。
“掌柜,还真被你猜中了,青云县城里有大秘密。”
一声落下,霍星蓝、霍秀才和霍星承同时抬眼看去。
伙计上楼前,特地去后院看过,那几个镖师都在守着马车,没空过来。
他说起话来,没有任何顾忌:
“我们五家人又是花银子又是给粮食的,可算打听出了些许消息。
掌柜不是奇怪,青云县城的城门守卫为什么会优待那个青云村的严烟吗?我花了一袋糙米,买通县衙的一个捕快……”
霍星承不耐烦听他邀功的话,斥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别拐来拐去的卖关子。”
伙计悻悻,看向霍星蓝。
见掌柜轻轻点头,他才说道:“严烟以前就是青云县城的捕快,混了好几年,立下不少功劳,差一点就能当上捕头了。”
霍星蓝回忆了下严烟的模样,面容俊俏,身板不算硬朗,但性情坚毅。
能在山匪的围堵下,带十几个老弱逃离青云村……是个有本事的。
曾是个捕快,也不足为奇。
霍星承摸着下巴:“县城的官员待他的态度的确不错,可若单是个捕快,没必要待他这么好吧?”
在霍星承催促的视线里,伙计按捺住不悦:
“他现在不是捕快了!”
伙计贼兮兮地道:“据说严烟去年和人争夺捕头之位,被现在这个捕头当众揭露,和严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罗炯,投靠了青云寨。
这么一来,别说捕头之位,严烟连捕快都当不得了,可又因他立下功劳不少,县衙里的大人都觉有所亏欠……”
霍星承恍然,可又有些不解:“他兄弟当了山匪,和他没什么关系吧?连坐也连坐不到朋友身上。”
伙计挠挠头:“这……那捕快没说,想来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霍星蓝咂摸着隐情两个字,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大胆揣测:
“你们说,这一切会不会是县衙做的一场戏?那个罗炯,是县衙派去青云寨的卧底。
为将这场戏做的更真实些,严烟这才‘无端’被牵连……”
霍秀才面露沉思,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伙计却摆摆手:“怎么可能。掌柜,你是不知道,据说那个叫罗炯的,除了一张小白脸,什么本事都没有。
他进山匪寨后,连自保都是问题,更别说卧底、打听消息了。
而且……”
伙计压低声音,顶着三人疑惑的视线,慢吞吞地道:
“罗炯投靠青云寨,就是妒恨严烟。同为青云村的人,身形相差无几,甚至罗炯还比严烟高上半个脑袋。
你们说说,凭什么严烟就能当上捕快,乃至捕头,而罗炯一没地位二没银子三没粮食,饿一顿饱一顿,全靠严烟接济?”
霍秀才抿唇,暗暗点头。
他不知道旁人会怎么想。
反正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想,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