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马车里,
高碎琼瞅着许悦溪左被把脉,右被喂食,还有个娘在身后给她揉脑袋,好奇地问:
“你说,钱员外会同意戚二公子进去找东西吗?
而且就算找到你藏的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许悦溪咽下七郎喂的热乎吃食,不确定地眨眨眼:
“应该会?就看二公子的话术如何了。钱员外不怕秦大人,但不可能不给戚家几分面子。
至于第二个问题……你猜钱员外为什么不在雨前村老宅,而来惊蛰村的无名农庄?”
高碎琼恍然:“你是说,这农庄里头,定有大秘密?”
许悦溪嗯嗯点头:“也有可能是不想引火上身,牵扯到钱家。”
但不进去找找,怎么知道呢?
高碎琼打量着许悦溪,突地问道:“钱员外怎么突然要绑你啊?你好像没跟他结仇吧……”
许悦溪一顿,沉默了片刻,没有瞒着她:
“他要绑的,不是我,是你。只不过为免惹上嫌疑,找的是农庄里的惊蛰村人,没见过你,绑错了人。”
惊蛰村常年遭海匪,且不时迁入被流放岭南的官员女眷等等,人员杂乱,有些山匪从良入户籍,也挑的这地方。
高碎琼愧疚地扑向许悦溪时,坐在车辕上的高闻予眸光瞬间冷厉。
许悦溪拍拍高碎琼的背,艰难开口:“快!快起来,我身子弱,可受不住你这一抱。”
许凝云撤了把脉的手,神情明显一松,轻声道:
“回家熬上两锅姜汤驱寒,再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养好身子。
不过……我没把出你脑袋有什么毛病,等回了渡远寺,我请师父给你看看。”
许悦溪晃了下脑袋,看看满脸内疚的高碎琼和一边给她喂食一边自个儿吃的七郎,没有多说什么。
只提醒道:“钱员外似是冲着祥瑞一事而来,你们都得小心些,出入多带些人。
今天是我聪明又机灵,才想了法子逃出,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高碎琼自是不必多说,七郎有个爱离家出走的癖好,不得不多提醒上一句。
两人乖乖应下。
听他们聊完,程瑶这才说道:
“等会儿就不去渡远寺了,你到你大伯家休息一晚上,等明儿个孟九和朝晴小两口回村,同他们道声谢,再领着他们到渡远寺买些吃食。”
许悦溪奔波一晚上,又是爬屋顶又是拔腿跑的,只觉小短腿都跑瘦了:
“嗯嗯嗯,我知道的。”
左右积木那儿,有追风铺子的人看顾着,她去不去都成。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嗷了一嗓子,隔着漫漫飘雪钻入众人的耳中:
“死人了!杀人了!二公子!秦大人快来啊!”
这道声音,分明是七郎身边那个王霸虎的。
王霸虎暂被二公子借了去。
他虽人高马大,但看着傻憨憨的,钱员外放心让他进农庄,并派了三五个护院跟着。
不想王霸虎顶着护院们虎视眈眈的目光,敏锐察觉出厨房的血腥气,仅凭一人之力挣脱三五护院的阻拦,顺当将消息传到农庄外的众人耳朵里。
高家的马车内,众人面面相觑。
高碎琼万分不解:“钱员外刚刚都敢拿造反谋逆来压制秦大人,怎么会轻易就让二公子的人进农庄找东西?”
许悦溪眸子闪了闪,幽幽看向七郎。
七郎歪着脑袋思考片刻,打开车窗喊来守在马车旁的刘德。
刘德轻声禀告:“二公子说,不过进个人找找东西,钱员外都不松口,莫非农庄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秘密。
又道明那枚玉坠平安符的重要性,半是请求半是威胁,这次不准他派人进去找,下次来的,可就不是他或秦千户了。”
而是,戚指挥使。
王霸虎喊话的瞬间,秦千户便一脚踹开守门的小厮,招手带上一半的手下冲进农庄。
钱员外险些气疯,来回说着造反谋逆等等车轱辘的话。
戚云琅注意到钱员外再如何生气,都没有大步走动阻拦,只敢动嘴皮子,让小厮护院农夫拦人。
他语气淡淡地道:“钱员外,死了人可不是什么小事,未免牵连到钱家,你还是别拦着为好。”
戚云琅一个眼神,小厮罗百立马走上前,应付安抚并拦住钱员外。
许悦溪一行人没有下马车,倒是高闻予和高碎琼说了一声后进了农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七郎扒在车窗边,不时瞅瞅农庄,再望望另一个方向:
“……还在打。”
许悦溪全身心都放在了报仇上,闻言疑惑地嗯了声。
高碎琼轻声道:“你爹你三叔和你大哥都在揍人呢,六七个农庄的护院,据说沿路搜捕你们,差一点就跑到山北村去了。”
许悦溪倒吸一口凉气,后怕地想,得亏她们多长了个心眼,没回山北村,而是去了谷雨村。
程瑶和许凝云对视一眼,许凝云跳下马车,找爹和大哥去了。
许悦溪咽了下唾沫,暗暗祈祷姐姐下手别太狠,不然回头到了衙门不好交代。
不多会儿,传来的剧烈惨叫声,坐实了她的猜测。
七郎和高碎琼好奇地探头看去。
农庄搜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许悦溪撑着脑袋半梦半醒间,不知道怎么想的,意识闪进了空间。
程瑶拎起放在一旁的毯子,正要给她盖上,就见许悦溪骤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怎么了?农庄的事,你放心交给秦大人就是,他不会……”
许悦溪凝重着脸摇头,再度确认了一番后,神色愈发震惊。
……空间,扩张了。
不对。
应该说,升级了?
之前还没茅草屋大,也就能放几箩筐米面粮食,和些许零碎家当。
但现在,足有临海镇租的小院大了。
许悦溪稍稍一想小院厨房库房小院囤着堆着的满满当当的东西:
“娘!”
程瑶忍不住拿手贴了贴她的脑袋:“在呢,有什么事,你说。”
许悦溪激动地握住程瑶的手:“娘,我们发达了,以后去哪儿都不用愁了!”
程瑶:“……”
她在心里嘀咕了两句,拿两只手撑起许悦溪有些瘦削的脸。
下一刻,额头贴着额头。
程瑶感受了片刻,奇怪道:“是有点发烫,但也还好,没烧糊涂啊。”
这孩子,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七郎和高碎琼同时担忧地看来。
七郎瞅瞅农庄:“要不借农庄的厨房煮一锅姜汤?”
许悦溪回想着被撒了粉末的厨房大锅:“……那倒不用。”
当着七郎和高碎琼的面,许悦溪没有多言,瞟一眼车窗外:
“咦,秦大人出来了,看他满脸都是笑,只怕搜出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