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一切的许悦溪,受到了全家‘温柔’目光的洗礼:
“……但说到底,还是爸嘴贱,开车时分了神,不然也不会被追尾车祸。”
刚挺直胸膛谴责许悦溪的许仲,又把腰弯了下去。
程瑶干咳一声:“撞上车祸,没死就算不错了,就当重活一次。对了,刚说什么来着?两年后就是荒年?!我们赶紧跑吧,不然……不然不就……”
许凝云盯着她身上的伤:“一瘸一拐的,说不定走到荒年,都还没离开本郡。”
许空山苍凉望着塌了一半的茅草屋:“一没粮食,二没银子,三没个方向,怎么逃?”
许仲赞同地点点头:“在山北村,我们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茅草屋。
还有一家子亲人偶尔帮扶,离开山北村人生地不熟的,更是摸瞎。”
许悦溪默默掏出怀里的铜板,说出一个噩耗:
“刚许家来人,说分家,以后不许再去找他们。”
所以别惦记亲人帮扶了,人野堂哥可说了,再敢登门,一扫帚给轰出来。
三个人正要赞同许仲的话:“……”
刚穿,天就塌了!
一屋子人蔫了。
就这几块铜板,外加半袋子米,全家省着点吃,也就能吃个三天。
许空山两眼空空:“溪儿,你那小说看了多少,女主是谁啊?要不我们去抱她大腿吧。”
“……就听到极品一家全死,而且我是在短视频平台刷到的,女主连个名字都没有。”
程瑶只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了,搓了搓脸:
“别的也就算了,名声不好,别人都不借你钱。就是白手起家,也得有点资金吧……算了算了,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一步步来,先把眼前的困难给解决了。”
看四个人一脸不想活了的样子,程瑶看向许仲:
“老许,你还记得不?当年我们也是从一穷二白,走到有车有房有孩子有产业,现在不过重来一遍。
最起码,孩子们都在,我们全家齐心,不说大富大贵,谋个活路还不简单?”
许仲叹了一声,也有些感慨。
许悦溪左瞅瞅右看看,无比支持:
“是啊,爸,你和大哥身强体壮的,年轻了不止十岁,还怕找不到活计养家糊口?”
许凝云冷笑一声:“可能还真找不到。”
许仲顿时面露尴尬,搓了搓手:
“那什么……我游手好闲,整天在村里偷鸡摸狗,还真,不一定能找着活计。”
程瑶闭了闭眼:“我好吃懒做,爱占便宜,别说找活计了,打从谁家地里过,都担心被薅光菜。”
许空山悻悻低头:“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狗看了都摇头。”
许悦溪、许凝云:“……”
得,谁也别嫌弃谁。
许悦溪低头瞅瞅自个儿的小胳膊小腿,胖乎乎圆嘟嘟的,有一身力气。
但年纪小又有个爱碰瓷的癖好,去码头干些分拣的活都没人要。
她半靠在塌了的床边,无意识捡起根草发泄郁闷,转眼看许凝云正一一分辨杂草,将草分成两堆。
断肠草见血封喉,这么毒……说不定会有人收?
许悦溪眼睛一亮,猛地坐起,问许凝云:“姐,这断肠草能卖吗?卖去医馆药铺可行不?”
正各自思考对策的许家人齐齐偏头看向许凝云。
许凝云沉吟了一瞬,将一堆草里的唯三断肠草认真放好,缓缓点头:“可以去医馆药铺问问,不过也不一定。”
有个盼头就行!!
一家人打起精神,开始行动。
许仲和许空山捯饬那塌了半边的茅草屋,将屋顶快要烂成泥的茅草都搂到一边,再清扫干净屋子。
许空山瞅瞅被他撞成两截的房梁,也就是几根轻轻一掰就断的木棍:
“……爸,不是,爹,这不行啊,得想法子换换,不然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许仲叹口气:“这事,得慢慢干,先将就用着,等过几天吃饱饭了,再想法子解决房子的事。”
要他说啊,不止这破房梁上的几根木棍,还有盖顶的茅草、木头做的墙、泥浆的地面……
全都得换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搞定。
许空山跟着叹了口气,摸摸肚子,偏头看向厨房:“我跪了一早上,现在好饿。”
厨房,
许悦溪、许凝云和程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灶台比一群人踩过的地板还黑,上头放了个空罐子,旁边摆了几个边角磕破了的碗。
这就是厨房全部的家当了。
没柴,没米,没油盐,也没别的调料。
程瑶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了口:
“突然想起来,家里没一个会做饭的,都是让凝云随便煮煮涮涮后就吃的。实在吃不下去了,就到处蹭饭。”
在山北村,最常去的,就是许仲他大哥许老大家。
而就在前不久,许家断了亲。
现在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蹭饭了!
许凝云撸起袖子,认真翻找了一遍两个人就嫌挤三个人胳膊贴胳膊的厨房,最后空着手摇头:“……”
许悦溪饿的两眼发花,拿了几根没毒的杂草放进嘴里嚼着:
“我的娘哎,这日子怎么过?我还从没碰到过如此艰难的处境。”
程瑶默默点头,有些崩溃:“别喊了,你娘我也没遭遇过这样的,想当年……想当年也没这么穷啊!”
耗子来了都得连夜打地洞跑。
小偷来了都得留下两个铜板救济可怜人。
许悦溪盯着穷得响叮当的厨房,摇摇头:“不行,得分头行动!”
三个人嘀咕了几句,商量好程瑶在家把许望野送来的一小袋米煮了,许悦溪跟认草药的许凝云一块儿到山里逛逛,采点草药敷伤口,顺带看看后山什么东西能吃。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捡到什么野果子野兔子傻狍子呢。
许悦溪和许凝云到处翻找,翻出家里唯一一把砍柴刀和一个烂竹篮,抓紧时间进了后山。
许凝云走在路上,不时留意脚边的野花野草,看到可能值钱或有用的,就喊上许悦溪一起动手。
“这是荨麻,你别看它摸着刺刺的,剌嗓子,实际上能入药,也能吃。”
许悦溪嗯嗯点头,管不了那么多,撅着屁股一个劲薅荨麻叶子。
得趁还有点力气的时候多弄点,不然再饿下去,可就连砍柴刀都拿不动了。
两个人蹲在路边挖的时候,远远有人下山,路过时瞧了她们一眼,忍不住提醒;
“这玩意儿有毒,味道又不好,几家酒楼都不收,挖了也没用。”
许悦溪有气无力摆摆手:“没事,毒不死人。”
毒不死人就能吃,能吃就能吃饱,能吃饱就是好东西。
毒性强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和断肠草一起卖到医馆药铺去。
村人瞅着她们俩,暗暗摇头:怕是又打着倒在哪家门口要钱的算盘。
不行,他得回去跟大家伙都说说。
许悦溪上门,可得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