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童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被对面春晖堂的钱大夫一片真心打动,现去了春晖堂做事。”
许空山挨个瞪人的时候,许悦溪从许凝云口中得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盏茶前,春晖堂的钱大夫找上她,要出五两银子,买下那株野生赤灵芝。
许凝云没答应。
钱大夫威胁她也没成,就带人拦在摊前,故意赶走想买山货的客人。
许悦溪气笑了。
她和大哥闲逛的时候,可听他说了,其他医馆药铺,最少也给六两银子!
五两银子就想买下野生赤灵芝?做梦都嫌太过异想天开!
许悦溪瞅着那笑面虎一样的钱大夫,阴阳怪气:
“钱大夫没听那几位老大夫说过,我家的灵芝是最次的下等货,不值什么钱?”
钱大夫微微一笑:“正是因为灵芝品相不好,质量下乘,才出不了什么高价。
五两银子,还是我看在你家家境贫困,心中不忍,这才给出的价钱。”
可真够厚脸皮的!
许悦溪再傻再对银子没什么概念,也知道一株野生赤灵芝不止五两银子。
另有张家的事……灵芝只会往上涨价,不可能卖太便宜。
“钱大夫可真好心,难怪收拢了济云医馆不要的老大夫和药童。不过我家,就不劳钱大夫操心,我们不打算卖。”
“无妨,我可以等。”钱大夫笑容不改,继续招呼两边的药童赶走来买山货的客人。
他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就看谁先忍不下去!
许悦溪翻了个白眼,转头见哥哥姐姐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得。
这是想让她干老本行啊。
许凝云轻咳一声,可不能耽搁了生意。
许悦溪眼珠子一转,走出摊子,站在山货前,叉腰指挥两个药童:
“麻烦让让,拦住路了。”
药童见钱大夫还在笑,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下,将这个小摊挡得更严实了。
许悦溪气得去推他们,大声道:
“你们别挡我家的生意……哎呦!”
她当着一群默默围观百姓的面,被药童推了一下,当场摔了个屁股蹲。
许悦溪立马哭了,捂着屁股嗷嗷叫唤。
许空山和许凝云赶忙行动,一个护在溪儿身前警惕瞪向对面,一个抱起许悦溪扬声大骂:
“都说春晖堂济世慈心,我看都是放狗屁!
趁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在,偏要强买强卖,不成还要拦了我家卖山货的生意,断了我们家赚钱的来路!
我妹妹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让他们让开些别拦路,还被春晖堂的大夫推倒在地摔伤。
这就是济世救人的春晖堂?这就是宅心仁厚的钱大夫?”
钱大夫脸瞬间绿了,狠狠瞪了药童几眼,转身就要解释。
许悦溪抓着姐姐的衣袖,泪眼朦胧嚷道:
“呜呜呜,不能靠卖山货赚银子,那我就吃不上饭,就要饿肚子。我……我不想饿肚子,就只能再像以往那样,挨家挨户碰瓷讨吃食银子了。”
本来还冷眼旁观,怀疑许悦溪又要碰瓷的百姓,闻言瞬间慌了。
尤其临近几个摊子的摊主,慌里慌张就去找管市场的,或去衙门找捕快。
天老爷!
许悦溪这一个来月,好不容易不再折腾闹事,安分摆起小摊卖起山货!
这什么春晖堂的大夫,偏要为难折腾她们。
许悦溪真要再行碰瓷之类的事,看他们不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春晖堂那几个王八蛋!!
郑捕头领秦千户和明师爷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吃过一顿后,三人就在镇上闲逛巡逻,顺带了解了解临海镇。
明师爷其实是秦千户带来的幕僚,也没来过临海镇。
本县的师爷,连同宋县令和县衙那些个捕快一块儿下了大牢,就等新任县令前来处置。
他对镇上的一切都挺好奇,刚指着一处地方,问郑捕头是什么地方,就看好几个人咋咋呼呼从身边跑过,嘴里还叫嚷着要去衙门找捕快。
明师爷看了眼秦千户,果真见他喊郑捕头拦下那些人问话。
得知市场那边闹开了,且瞧着这几个人的神情,不像什么小事。
秦千户问明市场离这处不远后,领着郑捕头和明师爷前去。
郑捕头本来还忧心忡忡,生怕谁闹出大事惹毛这位暂代县令的千户。
别看这位千户斯斯文文的,手段比那位文千户更为狠厉毒辣,可是戚指挥使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死在秦千户手底下的海匪恶徒和强盗,一百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此番可不单单是为代掌临海镇杂务,更是为海匪而来!
然后他就在人群里,瞧见哭的正委屈的许悦溪三人。
郑捕头:“……”
怎么又是你们?
这时,人群中格外高耸的许空山正好回头,和他对上了眼。
一看到郑捕头,许空山嗷一嗓子嚎出声:
“郑捕头,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春晖堂这几个王八蛋,不让我们做买卖,还推伤了我妹妹!”
人群立马挤出一条路,让郑捕头进到中间。
郑捕头看看还在哭的许悦溪,再看看不作声当自己是路人的秦千户二人:“……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空山抹了一把眼角,赶在钱大夫慌张解释前,飞快说道:
“是这样的,庙会过后我们就没在渡远寺外摆摊,转而到山里采挖山货。
前几天我妹妹凝云采到一株野生赤灵芝……就出五两银子,我们当然不答应。钱大夫就带人堵在摊前闹事……
您也知道,我们家田也没地也没,全靠摆摊卖吃食和山货养家糊口,这钱大夫堵在摊前,赶走要来买山货的客人,您说说,我们还怎么活?”
郑捕头脸色一冷,许空山以前是混了点,但庙会前就改过了自新,不曾说过什么谎。
许空山刚刚说了这么几句,也没见人反驳,甚至还有目睹一切的摊主和路人不时点头。
这事,不可能是许空山连同许悦溪故意讹人。
钱大夫一看郑捕头表情有些难看,赶忙接话,赔笑解释:“那灵芝又不是什么上十年百年的上等货色,市价如此,我也没办法。
而推人一事,就更是莫须有,你也知道许悦溪是个什么样的浑人,许空山为非作歹做尽了坏事,他说的话,郑捕头可千万别信啊。”
许仲一家在镇上的名声非常差,谁敢欺负他们?谁敢信他们的话?
钱大夫挑眉看了许空山三人一眼,今天这哑巴亏,你们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