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苏和在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中缓缓醒来。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她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梁远清的手。而梁远清,并没有离开,他竟然就那样半靠在床头,头微微歪向一侧,睡着了。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灯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下的淡淡青影和嘴角紧抿的线条。他保持着这个显然很不舒服的姿势,只是为了守着她,让她能安心入睡。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垮了苏和的心防,感动、心疼、还有某种更加炽热的情感,在她胸中激荡。
她轻轻地动了动,想让他躺得舒服些。这细微的动作却立刻惊醒了浅眠的梁远清。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带着一丝刚醒的迷茫,但很快便聚焦在她脸上,转化为浓浓的关切,下意识地就问:“醒了?肚子还疼吗?好点没有?”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的沙哑,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
“不疼了,好多了。”苏和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他疲惫不堪却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撑起身子,将头轻轻埋进了他的胸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毛衣传来,稳健而有力,让她感到无比踏实。
梁远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拥抱弄得身体一僵,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席卷了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孩的依赖和信任,也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早已不再年轻的心,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剧烈地跳动着。他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最终,紧紧地、用力地回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所有的理智、顾虑、年龄的差距、对过往的愧疚,在这一刻,都被这最原始最真实的情感冲动击得粉碎。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息。怀抱里的温暖和充实感,是他十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像久旱的荒漠终于迎来了甘霖。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苏和感受到他有力的拥抱和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心跳也骤然加速。她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星,带着一丝怯怯的、却又勇敢的期待,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窜过。梁远清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年轻的脸庞,那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所有的克制和防线在瞬间土崩瓦解。他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试探性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地、带着些许颤抖地,覆上了她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起初是极其轻柔的,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只是轻轻贴合着她的唇,感受着那份不可思议的柔软和温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和在他吻下来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微微僵住。但预想中的排斥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甜蜜和安心感。她能感受到他的克制和温柔,也能感受到那克制之下汹涌的情感。于是,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开始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回应起来。她的回应很轻,就像羽毛拂过,却无疑是一种最动人的鼓励。
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回应,梁远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这个吻逐渐加深,变得不再仅仅是轻柔的触碰,而是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情感和渴望。他引导着她,唇齿间交织着彼此的呼吸,温暖而湿润。这是一个迟来了太久太久的吻,跨越了年龄的鸿沟,穿透了往事的迷雾,将两颗孤独而渴望温暖的心,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初次亲吻的悸动与甜蜜之中。窗外,冬夜依旧寒冷,而屋内,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