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刻写”声仿佛直接在灵魂中响起。无数碎裂的经文在烛龙庞大的躯体上疯狂穿梭、刻写,瞬间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由流动的道德箴言构成的符文囚笼!每一个字都在龙躯上灼烧出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嗷吼——!!!”
烛龙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嘶吼!这痛苦超越了物理层面,直抵其存在的核心!它庞大的身躯在月球表面疯狂地翻滚、扭动、拍打!足以撞碎山脉的龙躯每一次翻滚,都在月球灰白色的月壤上犁出深达数百米、长达数千里的巨大沟壑!尘埃如同海啸般扬起,遮天蔽日。
当尘埃稍落,透过稀薄的月尘望去,那遍布月表的、由烛龙痛苦翻滚留下的恐怖沟壑,其蜿蜒交错的形态,竟与传说中伏羲大帝所创的先天八卦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完美契合!仿佛这古老的宇宙密码,本就烙印在月球的骨骼深处!
柒·德照山河
就在烛龙被道德箴言囚笼禁锢、痛苦挣扎的间隙,那最后未被摧毁的半段道德经竹简洪流,终于挣脱了所有阻碍!它如同宇宙中最决绝的审判之矛,带着凝聚了整个星球古老道德精粹的力量,在烛龙那只巨大的、布满良渚神徽的竖瞳收缩至针尖大小的惊恐瞬间——
无声地刺入!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刺破星河的强光。
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下一刻,以那被刺中的“巨目之瞳”为中心,月球灰白色的表面,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幽暗裂痕!裂痕急速蔓延,覆盖了整个月球的可见半球!
紧接着,亿万道纯粹到极致、深邃如宇宙初生之时的幽蓝色光束,猛地从这无数道蛛网般的地缝深处喷薄而出!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汐,瞬间扫过月球,随即无视了地月之间冰冷的虚空,扫向下方陷入黑暗的地球!
蓝光扫过之处,神迹再现:
?\t撒哈拉无垠的死亡沙海,金黄色的沙丘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塑形,一座座巨大的、由青铜铸造的古老编钟从沙海深处升起,排列成玄奥的阵型,钟体在蓝光下流转着幽邃的光泽,仿佛随时会奏响天籁。
?\t亚马逊原始雨林深处,那些高达百米的参天巨树,其每一片宽大的叶片脉络都开始扭曲、重组,最终清晰地浮现出《墨经》中关于逻辑、光学、力学的古老文字,整片雨林化作了一部活着的、阐述“兼爱”“非攻”的绿色典籍。
?\t凯文身下那将他与女儿残酷束缚的暗物质轮椅,其冰冷的青铜锁链在蓝光拂过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瞬间软化、舒展、抽枝发芽!锁链化作了柔韧而充满生机的翠绿青藤,藤蔓缠绕着轮椅的骨架,绽放出一朵朵由半透明能量构成的、花瓣上流动着《道德经》经文的奇异绢花。
月球表面,那亿万道喷涌着幽蓝光束的裂痕,在蔓延到极致后,仿佛受到无形意志的引导,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重新组合、排列、连接……
最终,一个横跨数个巨大月海(风暴洋、雨海、静海……)、覆盖了月球近三分之一可见表面积、由无数深邃裂痕构成的、顶天立地的巨大篆字,清晰地烙印在了这颗地球卫星的表面,向整个太阳系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德”!
当幽蓝色的“德”字之光最后一次温柔地拂过地球,当全球被黑暗吞噬的灯光如同星辰般次第重新点亮,当无数幸存的人类冲出掩体,为这如同神迹的胜利而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拥抱、哭泣时……
林远却像一尊石像般僵在磁浮车的控制台前。他双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死死地操控着仅存的几颗高分辨率间谍卫星,将镜头死死锁定在月球表面那个巨大的“德”字裂痕深处。卫星的显微成像功能被推到了极限。
“不……这不可能……”林远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屏幕上,被放大了亿万倍的画面清晰地显示:在那幽深、仿佛通往月球核心的裂痕底部,并非岩石或熔岩,而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排列的……水晶棺椁!每一具棺椁都晶莹剔透,散发着冰冷的微光。而棺内,赫然躺着一具具面容平静、身穿古老麻布衣袍的躯体——他们的面容,与那踏浪青牛背上的老子虚影,几乎一模一样!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每一具克隆体的心口,都深深插着一柄样式古朴、通体泛着青铜幽光、刃身刻满无法辨识的蝌蚪状铭文的匕首!匕首柄端,两个古老的金文在冰冷的棺内微光下清晰可辨:
周天子敕令!
“不是攻击……”站在林远身后,同样看清屏幕的云心,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那些竹简……那道德经的洪流……它们不是武器!它们……它们是在激活!在唤醒!这是一个……一个埋藏在月球深处的停尸库!一个……监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绝望的低语。
虚空中,刚刚完成神圣诵经、似乎耗尽了所有心力的薇薇安,身体猛地一颤,周身流转的玉白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青牛巨角的顶端,向着下方冰冷黑暗的虚空,无力地坠落!狂风卷起她破烂的病号服衣襟,露出了她瘦小单薄的胸膛——在心口的位置,赫然有着一道与月球水晶棺中那些克隆老子心口一模一样的、已经愈合却依旧狰狞的匕首伤痕!
“薇薇安——!!!”凯文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身下的轮椅爆发出最后的动力,冲向上方,在女儿即将坠入下方混乱都市废墟的前一秒,用颤抖的双臂,死死接住了那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斤的身体。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女儿冰冷的小脸上。
就在这时,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直接回荡在凯文的脑海深处,也通过轮椅的扬声器,冰冷地响彻在死寂的空中:
“检测到‘文明火种回收协议’最终激活指令。协议等级:周穆王星际法庭最高授权。执行者身份确认:凯文·索恩。指令内容:火种回收,文明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