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忠一屁股坐下来后,有些不满地盯着张明道:“张厂长,到底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着急,要开这个厂务会?”
张明笑而不答,并没有正眼瞧曹建忠。
曹建忠自讨没趣,心里懊悔着自己真是贱,找张明说什么话,明知道这小子最会的就是让人下不了台,专门搞这些小伎俩。
曹建忠突然瞥见了坐在角落的朱有胜,故意大声呵斥道:“朱有胜,你在那里坐着干嘛?现在是召开厂务会,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进来开会了?是不是仗着自己年轻几岁摆不正位置了?”
朱有胜委屈得差点哭了出来,他自然是知道曹建忠这是指桑骂槐,并不是真正的骂他,只不过他现在面对曹建忠的责骂,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就在会议室气氛极为紧张的时候,张明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寂。:“曹书记不要激动,朱有胜同志是我把他叫过来开会的。”
“好了,现在人齐了,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吧。”
“同志们,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的生产车间发生了恶劣的打架事件,其中一人受伤,已经送到了医院治疗。”
“在这里,我要对保卫科的工作提出严肃的批评。但是我也调查了打架的起因经过,我认为我们领导班子是有责任的,所以召开了这个厂务会,一起商讨解决办法。”
张明这一连串的发问把大家的好奇心都给吊起来了,纷纷竖起了耳朵。
张明道:“伟林书记,你来通报一下这件事吧。”
黄伟林再次被点名,听着张明用词“通报”,他就明白了张明这是要从严处理这件事,而张明一开始询问了这件事是否违纪,再到现在的厂务会。
黄伟林暗暗佩服张明的手段,仅仅三两招下来,自己就不得不成为张明这一次厂务会的刀,一把锋利的刀。
黄伟林组织林一下语言道:“各位领导,刚才在生产车间黄民光同志动手打了刘远通,原因是刘远通领到工资之后去挑衅黄民光,所以二人便打了起来。”
“在发放工资之前,朱有胜同志没有依照工作流程,报到张厂长审批签字便违规发放,违反了相关规定。”
“所以张厂长担心朱有胜这种不负责任的作风对电线厂的财政情况相当不利,所以提出审计。”
吴欣悦突然眼神一亮,心想:来活了?”
吴欣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一身职业装尽显干练和专业,她早已对电线厂的糊涂账心生不满。
不管是每季度的审计工作还是年度审计工作,朱有胜都是交过来一份经过处理的收支数据,加上有曹建忠的包庇,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本来她也可以跟别人一样躺平,甚至加入他们同流合污,但是审计的岗位跟普通岗位不一样,审计报告的最终签名是她本人,将来出了什么事她的责任是跑不掉的。
所以她一直盼望张明可以跟曹建忠他们不一样,希望可以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审计,好让这个风雨飘摇的电线厂在出事之前,她可以把审计报告做到合法合规,与自己撇清关系。
曹建忠看着朱有胜那可怜的眼神,他知道,朱有胜并不是自己没有走审批流程,只是他在执行自己的命令。
自从张明来了之后,原本应该是张明分管财政的,但是曹建忠趁着张明前面那一段时间低调,他干脆通知了朱有胜按照以前那样,有什么事情都要来跟他汇报。
其实这个做法很儿戏,但是曹建忠在电线厂就像一个土皇帝一样根深蒂固,基本上没有人敢逆他的意。
曹建忠道:“就这点小事至于闹得这么严重吗?张厂长,你知道朱有胜发放的工资从哪里来吗?都是我和陈海波到陆东兴那里求爷爷告奶奶的,这家伙才肯分期给我们打款过来。
你放心,是一个月内结清,目前第一笔货款已经支付了三十万了,有胜同志也是看在工人着急需要钱养家活口,所以收到货款之后及时地给工人发放工资,这个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曹建忠这些话既向众人邀功他和陈海波追回货款的功劳,又把朱有胜发放工资的行为说得合情合理,为工人考虑。
这一招,张明无法批判,如果认为朱有胜做得不对,那张明就是要站在工人的对立面,张明自然不会上当。
张明笑了笑道:“这样看来有胜同志还是很不错的嘛,那既然如此,伟林书记,我看这一次就不追究有胜同志的责任了,你觉得呢?”
此时曹建忠把哀怨的眼神抛向了黄伟林。
黄伟林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明明是你张明挑起的事情,怎么又变成了是我要揪着朱有胜不放?这个坏人我不当!
黄伟林道:“张厂长言之有理,你是一把手,我听你的。”
黄伟林内心虽然不满张明摆他上桌,但是内心逐渐开始有些欣赏起张明来。
张明笑着道:“有胜同志。”
朱有胜连忙站起来:“到。”
“那你今后可就要严格遵守组织纪律了,你作为我们电线厂的财神爷,切不可再次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知道没有?”
朱有胜连连点头,大声回应。他知道张明这是在敲打他,如果他继续要一意孤行,他就会让黄伟林追责,让吴欣悦审计,双管齐下。
朱有胜自知不可能过得了任何一关,所以向张明低头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此刻他再也不敢抬头看曹建忠,他知道这一次站队已经彻底让曹建忠丢尽脸面。
张明笑着道:“曹书记追讨货款回来辛苦了,接下来我们讨论另外一个事情。”
“接下来,副厂长胡雪平和人力科科长亲自把关,认真考核员工出勤记录,工作质量,按照实际工作情况发放工资,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大锅饭的时代了。
现在讲求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比如说一直兢兢业业的黄民光,旁边站着的是不务正业的刘远通,干活的人跟不干活的人挣的钱是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