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工坊里,凌鸢盯着屏幕上的模型,眉头紧锁。沈清冰从旁边的打印机取出刚打出的实体模型,轻轻放在凌鸢面前。
“二维显示有欺骗性,”沈清冰的声音很轻,“实际结构比屏幕上看起来更稳定。”
凌鸢接过模型,指尖抚过那些精巧的节点。引入自适应噪音后,边界组织的结构确实更加柔韧,但某个次级系统始终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路径依赖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固。”凌鸢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是他们连续第三天熬夜了。
沈清冰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又泡了两杯茶——这次换成了提神的乌龙。她将茶杯放在凌鸢手边,然后拿起另一个实体模型,仔细端详。
“也许问题不在路径本身,”沈清冰忽然说,“而在我们定义路径的方式。”
凌鸢抬头,等待她继续说下去。这种在沉默中自然流转的思考接力,已成为她们合作的常态。
沈清冰调出模型的基础架构:“我们一直假设路径是线性的,但如果路径本身就是一个微型边界组织呢?”
凌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接过沈清冰手中的模型,轻轻扭转某个节点:“像这样?让每个决策点都具备自适应性?”
沈清冰点头,已经开始修改代码。不需要更多言语,她们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同一时刻,图书馆古籍区的角落里,胡璃和乔雀面前摊开着好几本厚重的文献。胡璃的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园冶》这一段,”乔雀指着书页上的插图,“亭台的位置选择,与你分析的《红楼梦》中大观园的路径设置,确实有相似的美学逻辑。”
胡璃倾身细看,发梢几乎触及书页:“都是以‘藏露得宜’为原则。不过园林是物理空间的藏露,小说是叙事信息的藏露。”
乔雀若有所思地翻开另一本书:“那么如果我们将这种‘藏露’概念抽象为一种普遍的信息处理模式...”
两人的讨论持续着,从具体文本延伸到理论构建。不知不觉间,窗外天色已暗,图书馆的灯光悄然亮起。
胡璃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乔雀手边的笔记本上,除了学术笔记外,还细致地记录着她提到需要查阅的参考文献,甚至标注了馆藏位置。
这种无声的关照,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动。
天文台的穹顶下,夏星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竹琳则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数据。他们的“混沌关联”研究已进入新阶段,尝试从光谱数据中预测特定植物的开花期。
“今天的观测条件不错,”夏星说,眼睛仍贴在目镜上,“不过有一片薄云正在靠近,大概二十分钟后会影响观测。”
竹琳看了眼时间:“足够完成这一组数据采集了。”她停顿了一下,“你今晚吃过东西了吗?”
夏星含糊地应了一声,注意力显然还在观测上。
竹琳不再追问,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饭团。她将盒子放在控制台上,继续工作。
十五分钟后,夏星终于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然后看到了那个保鲜盒。
“啊...”她愣了一下,这才感到胃里空空如也,“谢谢。”
竹琳头也不抬:“先吃东西,数据我会处理。”
这种日常的关怀已自然融入她们的研究协作中,如同光谱与花期之间那些看不见的连接。
深夜的兰蕙斋410室,只有胡璃的书灯还亮着。她正在整理与乔雀讨论的笔记,准备下一篇论文的框架。
门被轻轻推开,凌鸢和沈清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满足的神情。
“突破了?”胡璃轻声问。
凌鸢点头,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清冰的想法奏效了。让每个路径节点都成为微型边界组织...”
“是凌鸢的执行力让想法成为现实。”沈清冰接口道,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着光。
这种相互成就的默契,让胡璃不禁微笑。她看着两位室友简单洗漱后上床休息,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久,石研也回来了,带着一身淡淡的化学药水味。她悄声告诉胡璃,秦飒终于完成雕塑,回自己宿舍休息了。
“展览准备得如何?”胡璃问。
“很顺利。”石研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却也满足,“我们捕捉到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当410室终于完全安静下来,胡璃合上笔记本,准备休息。她看了眼手机,发现乔雀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想到一个新的论证角度,明天茶馆细谈?」
胡璃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支撑她们的并非戏剧性的告白或承诺,而是这些细微的瞬间——一杯适时出现的茶,一个默契接上的想法,一份默默记录的参考文献,一顿考虑到对方会忘记的简餐。
就像夜空中看不见的引力,维系着星辰的轨迹,这些无声的支撑,连接着她们在清墨大学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