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分的五味轩永远人声鼎沸。石研端着餐盘在拥挤的过道里穿行，目光扫视着寻找着空位。
“这里有座。”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秦飒独自坐在四人桌旁，对面放着她的黑色双肩包。她朝石研微微颔首，示意对面的空位。
石研迟疑了一瞬，但还是走过去坐下：“谢谢秦学姐。”
秦飒并没说话，只是继续安静地吃着饭。她的餐盘里是再简单不过的一荤一素，摆放得整齐利落。
石研低头看着自己的饭菜——糖醋排骨的酱汁不小心沾到了米饭碗的边缘，炒青菜摆放的也有些散乱。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餐盘，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摄影作业交了吗？”秦飒突然开口。
石研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事：“嗯，上周交的。谢谢学姐之前的提醒。”
秦飒轻轻点头，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响。
石研偷偷抬眼打量秦飒。她吃饭的动作很专注，每一口都恰到好处，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被她随手别到耳后，露出清晰的侧脸线条。
“雕塑课的泥稿，”石研鼓起勇气开口，“我按照学姐说的方法修改后，老师夸我有进步。”
秦飒抬眼看了看她：“是你自己的努力。”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石研心里微微一暖。她想起在雕塑教室那个午后，秦飒站在她未完成的作品前，只说了三个字：“太紧了。”
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把泥土捏得太用力，忘记了雕塑需要呼吸感。
“我最近在拍一组关于手的照片，”石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飒的反应，“不同人的手，做不同事的手。”
秦飒的筷子顿了顿：“很好的主题。”
“学姐的手……”石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学姐的手很适合入镜。”
秦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分明，指尖带着常年做雕塑留下的细微痕迹。她轻轻握了握筷子，没说什么。
这时旁边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几个女生正热闹地分享着趣事。相比之下，她们这一桌显得格外安静。
石研看着秦飒安静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沉默也并不尴尬。就像在暗房那次，两人在红光中各做各的事，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秦飒先吃完了。她将餐具整齐地放回餐盘，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我先走了。”她起身背起双肩包。
石研点点头：“学姐再见。”
看着秦飒离开的背影，石研低头继续吃饭。糖醋排骨已经有些凉了，但味道依然不错。她想起刚才秦飒离开时，似乎极轻微地朝她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五味轩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石研慢慢吃完最后一口饭，将餐盘端到回收处。走出食堂时，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却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