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也在数钱。
这是每年过年头一天晚上必干的事情。
她这个量就大了。
两边的店呢！
先是她这边店里的，这个好算，她时不时的就要整理一下。
也就是冬腊月这两个月的，也不需要算那么仔细，只需要点个总数，把房租什么的留出来，再留一小部分周转，剩下的就是这一年下来净赚的。
干货店那边就要麻烦一点，尤其是进了腊月之后一直在滚着来。
一共进了多少货，花了多少钱，大概的还剩下多少货，卖了多少钱，这些都得算。
开春之后办酒席还需要钱，所以数好了总数心里有个大概之后不能分，也不能存，先留在那里把事情办完了之后在计较这个事儿。
花溪就点了个总数，在本子上记了一下，就收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手是托着腰才站起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忙很，天天早上都是一睁眼一直忙到下午。
高明海从外面进来还没关门就看见她那副艰难的样子。
“腰疼？”
“还有一点，就是发酸，明天要过年了，可算是松口气了 ”一年到头也就是冬腊月份忙一下，就算是累一点人也高兴。
高明海伸手给她捏了捏：“先放那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回头闲下来了，慢慢数。”
“怎么能不着急呢？忙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有数钱才能让我觉得心里面踏实。”
“那现在踏实了吗？”
“嗯，有的赚就踏实了。”
“那就睡觉，好好休息！”说起来明天松一口气了，但是吃了早饭他们还得回村子里去。
“我还没洗手呢，你怎么把门都栓上了？”
“外面人都睡了，你不是洗过了吗？”
“刚刚数钱呢！”
“数钱的手是香的，不用洗了。”
花溪伸手搓他的脸：“你也就对你自个讲究了。”一天到晚就差涂脂抹粉了。
高明海还是去给她兑了点水，花溪洗了手，搓了点雪花膏在手背上，衣裳还没脱，就被他卷进了被窝里。
“希望明天能出个好太阳，不要吹风。”不然回去到树林里烧纸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除了老太太不回去，其余的人都要回去，但就两个自行车，还真够呛。
没办法，高明海骑车把英英带在大杠上，后面带着高成才。
花溪打算带着高成亮。
但是高成亮又觉得他比他幺娘个子都高了，怎么还让人家带着他呢？
“来来来，我带着你，我骑车，我力气大一点，你带着我多累啊。”
“行不行啊？你也没怎么骑过。”
“但是我会啊，我腿长啊，又摔不到。”
高明海在那里叮咛他：“能行就行，不行就别逞能啊！”大过年的摔了就不好了。
“放心好了！”
花溪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往上跳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尤其是车头晃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又从上面跳下来了。
不过还算是有出息，到底还是扶住了。
兄弟俩今天都穿的新衣裳，高明海掏的钱，花溪去给买的。
就在后面河堤上卖衣服的那里给挑了两身袄，头发也是早早的就理过了，脸上被花溪一天到晚的监督着抹雪花膏。
再也不像以前在家里似的弄得脏兮兮的，被山风吹的一个红脸蛋子，上面都裂口子。
整个人都精神了。
尤其是高成亮，17的小伙子了，到镇上去，这大半年伙食开的好，一下子往高里窜了一截，就跟大人的一样。
这次没有直接去底下院子，先回了山梁上。
能看得出来房上是被扫过的，门口洋灰板上也扫的干干净净的。
就灶房边上的泥巴地还有从房上扫下来的黑灰，有点痕迹没有扫过。
刚刚到门口，高成亮拽着高成才就往底下跑。
高明海在那里喊：“上哪去啊？裁了纸就要去坟地里了。”
兄弟俩都跑到底下了又倒回头来 。
“一个个的，回来干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想下去溜达，把这事干完了再说。”
“那这不是想着回来了先去我二娘那里报个到打个招呼嘛！”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但是高明海不会说。
“把桌子弄出来，擦干净。”孩子大了就得使唤。
能使唤孩子动的，自己就不需要动。
弄出来之后高明海把几个小的都叫到跟前教他们怎么裁纸。
高成才在那里小声逼逼：“就用钱这么印一下起啥作用啊？这不是哄人吗？”简直就是哄死人啊！
高成亮在那里一声不吭。
知道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说出来？大过年的不挨骂不舒服吗？
高明海裁了不少，要分成两份。
花溪带着英英从厕所边上那条路过去，他们爷仨从房后面那条路上去。
虽然都在同一片林子里，但是埋的位置不一样。
这都又过了一年了，英英早就忘了烧纸这回事儿了。
跟着花溪娘俩边走边叨叨。
“妈妈，我们是要去哪？”
“去看看爸爸。”
“埋在土里的那个爸爸吗？”突然就有了印象。
花溪鼻子一酸，叹了口气：“是啊，过年了，我们都要吃好吃的，穿新衣裳， 也要给爸爸送点钱，送点好吃的了。”
山梁上响起了炮仗声。
高明江就知道是老大回来了。
今年翠萍结婚，新房子也修起来了，放点炮仗给去世的人听个响，报个信。
老大去烧纸了他也不能墨迹了，也得去烧点纸给放一串。
早先的时候条件不好，过年的时候能记得去烧点纸就算是孝顺的了。
这两年咬咬牙从年头熬到年尾算起来比早先的时候好过很多，那么祖先那里也得略表心意。
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个事，弄完之后其实就可以走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花溪带着英英直接回了底下院子。
刚好跟去烧纸的高明江父子俩错开。
王翠英一个人在家，屋里有肉香味飘出来。
“肉都煮熟啦！”
“二娘！”英英跟个兔子似的冲过去蹦的多高。
王翠英一伸手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小肉疙瘩一年一年，快的很！”
“再过两年你就抱不动了。”
“那是，我们这都越来越不行了，她这越来越长个了。”
“二哥他们也去烧纸了？”
“去了，年年过年不都是这个事儿吗？早烧早了事。”
“今年还好，今年过年这个天气挺好，一点风都没有。”一个清明一个除夕 最怕的就是天气不好，刮风，烧纸什么的一不小心就把山给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