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统凝望夜空。
他明白,明日得手后最好的结果,就是老祖宗消失,这样老祖宗既不用怕被报复,自己也不用怕被追查。
对彼此都好。
所以不会出言挽留,只是对着无人星空,发出最衷心祝愿。
“老祖宗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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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筑基期的吴谦走出房间,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
或许是从未如此有底气过,懒腰都伸的更长更舒展。
对尚膳监之行,也不再感到压力,若是筑基境加圆满天阶法术,还不能保自己全身而退,那其他人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探个脑袋偷瞧自己。
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觉察更加敏锐的吴谦。
认出那人是小胡子,探头探脑的,不用说就是在打探消息。
便招手让其过来。
“那个谁,你过来。”
小胡子见被发现,吓的转身就想跑路,突然记起有尚膳监做靠山,又壮着胆子走过去,打探吴谦想要干什么。
“去告诉小翠,给我把粥盛好,我马上就过去。”
小胡子懵了,这是在使唤自己?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声音突然变大,小胡子吓一跳,想起范岱还在尚膳监躺着,只能先忍下,默默记在心里。
“让你再嚣张半天,看你到了尚膳监还怎么张狂!”
跟一个死人,小胡子懒得计较,乖乖跑去传话。
吴谦吃饱喝足,在小翠的陪伴下,手持腰牌向院外走去。
“你……一定要小心。”
临分别时,小翠还是放心不下。
吴谦回以淡然的微笑,以现在的筑基境,再加上吴厚的保证,自认为回来不成问题。
抬手为小翠撩起鬓发,两眼透出强大的自信。
“放心,打不过我就跑!”
“我等会就去为你烧纸祈福……”
告别了小翠,吴谦绕过花坛,走到院门时,发现已经站了许多同僚。
这次他们不是来看热闹,而是听说吴谦要单刀赴会,特地来为其加油助威。
药膳房从未如此团结。
却因吴谦,让他们统一阵线。
“吴公公小心啊。”
“一定给咱们药膳房争脸。”
“我们一起给你烧纸祈福……”
吴谦沉着老脸,对众人点头示意,大步走出药膳房。
尚膳监位于外皇城东侧,需经过御卫军层层把守的中宫门。
由禁卫军先检查身份腰牌,再颁发临时通行证,移交给御卫军带出后宫。
禁卫军负责内皇城,御卫军负责外皇城,各司其职。
这还是吴谦头一回出来,看着御道两侧宏伟的宫殿,只觉自己变的很渺小。
不同于后宫的一院一景,外皇城中心由一座座宫殿延绵组成,每一座宫殿都庄严肃穆,给人一种低沉压抑的感觉。
在宫殿群外,围绕着许多方正小院,是各个官署所在,十二监盘踞东方,各占一座小院,而尚膳监是偏僻的一个。
吴谦心中冷笑,还以为多厉害,也就跟自己在药膳房地位差不多。
一路上,几乎没见到几个路人。
一是内皇城外皇城之间,本就没多少往来,偶尔看见几个步履匆匆的身影,也是负责内外传话的太监宫女。
吴谦两手揣袖,来到尚膳监门口,还没说出来意,便有人直接引入,像是一直等在那里许久。
一路带着吴谦往里走,也不问话,也不说话,沉默无比。
绕过玄关,走过荷塘,沿回廊路经间间值房,最终进入宽阔明亮的议事厅。
引路太监把吴谦送到门口,便发给他一把蒲扇,抬手请君入内。
吴谦头一回进这么正式的场合,不明白扇子有什么用,只能捏在手里,垂头进入殿内。
厅两侧两行太监正襟危坐,人人手持蒲扇,对着当下挥动。
正前中央坐的人,则肥头大耳,体型庞大,在闭目养神。
不用猜,吴谦就知道是首领范统,比范岱还胖了一圈。
刚进去,吴谦便成为众矢之的,一道道目光,毫不客气的打在其身上。
比此更冲击的,是扑鼻而来的气味,把吴谦差点呛出去。
“这群太监,出门前不洗洗吗!”
此刻终于明白扇子用处。
平时药膳房人太少,挤在一起的时候更少,竟然忘了太监的特点。
吴谦含泪走到堂前,恭恭敬敬对着范统施礼,不在细节上留把柄。
左右两侧杀机强烈,屋内涌起阵阵寒意。
与此不同是范统的态度,仿佛刚刚看到吴谦一般,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今日得见,范岱伤的不亏!”
吴谦一时间疑云纵生,不知到底是好话坏话,只能默默站在原地,低头静候其变。
【范统,筑基境五阶】
除了范统之外,堂内赫然还有几个筑基境,不过都没范统高,最多只有二三阶的境界。
去过药膳房的朱小麦,也在其中。
范统长身而起,走到吴谦身前,盯着他说道,
“你和范岱有些误会,但这些都是小事,尚膳监是一家人,千万不能因此伤了和气。”
话语中满是知书达礼,吴谦却眉头越皱越紧。
不怕劈头盖脸一顿骂,就怕笑里藏刀,防不胜防。
不一定后边还藏着什么祸心。
“首领明鉴,如有得罪,吴谦甘愿受罚。”
范统挥了挥手,仿佛根本没放在心里,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既然都过去了,那就不用再提,范岱也有错在先,你们就此恩怨抵消,如何?”
“一切听首领安排。”
范统很是满意,对着左右手下不断赞赏吴谦,最后还表达了自己的期望。
“以后遇事不能冲动,要同心协力,为司礼监争光。”
说完就做出安排,非要留吴谦在尚膳监吃饭,表现出的器重,让一众手下都心生不满,觉得对一个小太监太客气了。
就在吴谦不知该怎么拒绝时,一个太监跑进来说道,
“首领大人,去司礼监的时间到了,您何时动身?”
范统闻言愣了片刻,猛地一拍脑门,捶胸顿足的好不懊恼,就差扇自己两巴掌助兴。
“哎呀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都怪我一见吴小兄弟,只顾着心生欢喜。”
吴谦静静看着他装逼,还得在提到自己时,赔笑两下。
“这戏也太过了!”
范统一边为前往司礼监做准备,一边安排手下,要替他好生招待吴谦。
吴谦哪能当真,趁机赶紧告退,对突如其来的挽留,暗暗嗤之以鼻。
最终范统“拗”不过他,只能遗憾接受,交由手下代劳,送吴谦一程。
吴谦连连说着不用,疾步退出尚膳监,擦了把额头汗珠。
“这就结束了?”
隐隐又觉得,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