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寒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劫后余生的疲惫,不再如之前那般酷烈刺骨。阳光洒在覆着薄雪的巨大坑洞与战斗痕迹上,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污秽领域消散后,这片土地正缓慢地,以它自己的方式,试图抚平创伤。
指挥部的研究员们开始有序撤离,庞大的移动基地车发出低沉的嗡鸣,准备返程。战士们则在封号斗罗的指挥下,收敛同伴的遗体,清理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悲痛、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跨越生死线后的茫然。
我站在祭坛入口不远处,看着千钧和降魔斗罗从中走出。他们周身的神圣光焰已经收敛,但眉宇间那份属于天使神力持有者的威严与肃穆依旧存在。两人对着我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但眼神中传递出的认可与凝重,胜过千言万语。
“院长。”青鸾斗罗走了过来,他肩头的伤势已被随行治疗系魂师简单处理过,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此地不宜久留。冰核虽已稳定,但如此规模的战斗,难保不会引来其他窥探。需尽快返回武魂城,向陛下复命。”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幽深的祭坛入口。解析之翼(黑翼)传来的最后反馈显示,冰核的波动正在与紫姬那微弱却顽强的龙魂气息缓慢交织,如同冬眠的种子,深藏于万载寒冰之下,等待着或许遥不可及的春天。
“紫姬她……”碧姬在阿银的搀扶下走近,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但眼中的悲伤与担忧并未散去。她与紫姬相伴无数岁月,虽是不同种族的王者,那份情谊却早已超越寻常。
“冰核的反馈很平稳。”我安慰道,尽管我知道这种安慰对于碧姬而言可能很苍白,“冻结的过程很顺利,她的龙魂不再继续消散。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碧姬轻轻“嗯”了一声,翡翠般的眼眸望向祭坛深处,低声道:“活着,就有希望。只是不知,再见会是何年何月。”她顿了顿,转向我,郑重地行了一礼,“林墨,此次多亏有你。若非你与冰核建立联系,找到核心,又说服冰核接纳紫姬,她恐怕……”
我连忙侧身避开:“前辈言重了。若非紫姬前辈最后舍身一击,我们未必能如此顺利摧毁神骸意志。这是她应得的生机。”
阿银也轻声道:“碧姬姐姐,极北之地经此一役,与星斗大森林也算是共历生死了。未来,或许我们两方的关系,能因此有所改变。”
碧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或许吧。帝天若是知晓此地发生的一切,不知会作何想。”她没有再多说,但话语中透出的信息,却让在场的几位人类巅峰强者心中微动。星斗大森林核心圈的态度,经此一役,恐怕也会产生微妙的变化。
这时,雄狮斗罗那粗犷的声音传来:“收拾得差不多了!可以动身了!这鬼地方,老子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他扛着自己的巨斧,虽然身上带伤,但精神头却是几位封号斗罗里最足的一个。
鬼豹斗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该离开了。
我们一行人,带着胜利,也带着沉甸甸的损失与对未来的思量,踏上了返回武魂城的归途。
移动基地车的车厢内,气氛比来时沉重了许多。虽然成功化解了危机,但亲眼目睹紫姬燃烧龙魂、多位魂师强者陨落、以及那域外神骸带来的恐怖与疯狂,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我靠坐在舷窗边的座椅上,闭目养神,实则在与小光进行着内部交流。
【宿主,此次极北之行数据已初步归档。】小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神骸”的能量结构、污染模式、以及其与本土规则(冰核)的对抗数据,极具研究价值。它证明了域外威胁的真实存在,也为我们未来可能面对的更高级别敌人,提供了参考样本。】
“嗯。”我在心中回应,“更重要的是,我们验证了‘人造魂环’技术衍生出的能量稳定与净化模块,在面对神级污染时,确实能起到关键作用。这会让教皇陛下,以及大陆各方势力,更加重视研究院的价值。”
【没错。而且,经此一役,宿主您与多位封号斗罗,尤其是与星斗大森林的两位王者建立了‘战友’层面的联系,这在政治上是无形的资本。不过,也需要警惕。】小光提醒道,【您展现出的,能与神级造物(冰核)沟通并加以影响的能力,恐怕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比如……供奉殿的那位大供奉。】
千道流……我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一直对我这个“异类”天使武魂持有者抱有疑虑,此次我深度参与并主导了解决一件涉及“神级”的事件,很难说他会不会因此产生更多的想法。
“兵来将挡吧。”我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当前首要任务,是巩固研究院的成果,并将此次获得的经验,转化为更强大的技术。力量,才是话语权的根本。”
数日后,武魂城那宏伟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还未等我们抵达城门,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基地车前方不远处的空中。他身着暗红色的礼服,面容阴柔俊美,正是教皇比比东座下的哼哈二将之一,鬼斗罗鬼魅。
他悬浮在空中,目光扫过归来的队伍,尤其是在几位封号斗罗和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微微躬身,声音带着特有的阴冷与恭敬:
“奉教皇陛下谕令,恭迎各位长老、林院长凯旋。陛下已在教皇殿等候,请诸位即刻前往复命。”
他的出现,以及这道直接要求“即刻复命”的命令,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又重新绷紧。
看来,武魂城内的暗涌,比我们离开时,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