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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流转,符文明灭。巨大的水晶牢笼如同囚禁神只的囚笼,静静悬浮在虚空星核金之后,隔绝了外界古墟的衰败与死亡气息。牢笼内,清冷如月的女子缓缓睁开了那双蕴藏星河的眸子,目光穿透透明的壁垒,落在牢笼外那抱着另一个女孩、周身染血、气息凌厉却又带着无尽疲惫的少年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方是囚禁三千载、推演天机反噬己身、气息微弱的天机阁圣女。
一方是背负血仇、流落废土、挣扎求生、刚刚踏入金丹境却已伤痕累累、只为怀中女孩搏一线生机的大夏帝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夏衍的眼中,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丝掩藏不住的震撼。眼前女子的气息虽然微弱,但那清冷如月、智慧如海的气质,那浩瀚如星空的神魂底蕴(即便受创),都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存在!他甚至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境界,只感觉如同面对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浩瀚而神秘。这就是天机阁圣女?这就是隔着残缺杀阵指引他生路的存在?
云瑶(真身)的星眸之中,疲惫与孤寂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与平静。她的目光扫过夏衍染血的兽皮衣,焦黑低垂的双臂,最后落在他怀中气若游丝、眉心缠绕灰败死气的红璃身上,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夏衍脸上,尤其是那双暗金色的、充满了不屈与执拗、甚至带着一丝圣人威严的眼眸。
“你来了。”清冷、平静,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般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夏衍的识海之中,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夏衍紧绷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
“是你…指引我进来?”夏衍的声音同样通过神念传递,带着沙哑和一丝不确定。他依旧保持着警惕,丹元力在体内缓缓流转。眼前的女子虽然救了他,但被困此地,身份神秘,目的未知。
“是。”云瑶的回答简洁而肯定,星眸中智慧的光芒流转。“三千年推演,三千载枯等。我于反噬沉眠中,感知到古墟异动,感知到…破灭中蕴含的一线新生变数。遂以残存神念,引动残阵节点,助你破局。”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夏衍丹田位置。“一品金丹,竟能融合破灭新生真意…根基之厚,气运之奇,确为此方宇宙一线生机所在。”
夏衍心神剧震!对方竟能隔着牢笼,一眼看穿他的金丹品阶和核心真意!这份眼力,这份推演之能,简直匪夷所思!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
“一线生机?”夏衍捕捉到关键,声音带着急切。“你说我是此界一线生机?那红璃呢?你能救她吗?”他抱着红璃的手微微用力,如同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云瑶的目光再次落回红璃身上,星眸之中泛起淡淡的、如同星辉推演般的光芒。片刻,她缓缓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她血脉本源枯竭,反噬入髓,更受枯萎法则侵蚀…此界…无药可医。唯有离开,回归本源大陆,借助大夏帝国底蕴,或可寻得一线续命之机。”
又是离开!又是本源大陆!夏衍的心沉了下去。红璃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如何离开?源海界碑?”夏衍压下心中的焦躁,问出核心问题。“寂灭使墨湮真身坐镇源海,寂灭大阵催生归墟之晶在即!我们如何突破封锁?如何夺取本源之晶激活界碑?”每一个问题都直指那近乎不可能的绝境。
云瑶星眸微凝,似乎也在推演着那渺茫的希望。她的目光投向牢笼外悬浮的虚空星核金,又看向夏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离开此界,需横渡寂灭星渊。此‘虚空星核金’,乃古舟‘星骸’核心残片,蕴含空间本源之力,是建造星舟、抵御星渊侵蚀的唯一材料。”
“而离开此牢笼,激活星核金,打通通往寂灭星渊的稳定通道节点…”云瑶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夏衍身上,星眸深邃如渊。“…需要你,以破灭新生之力,击碎这封印我的‘周天星斗残阵’核心阵眼!此阵与我神魂相连,强行破阵,我必遭反噬,但…这是唯一生路!”
击碎阵眼?救她脱困?
夏衍瞳孔微缩!他看着眼前这流转着浩瀚星光、散发着恐怖封印气息的水晶牢笼。这阵法的威能,即便只是残缺一角,也远非他金丹前期能够撼动!强行攻击,不仅可能无法破阵,更可能引发阵法的恐怖反噬,将他和红璃一同抹杀!而对方…也会因此遭受重创!
这是一场豪赌!赌他的力量,赌对方的计算,赌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你信我?”夏衍的声音低沉,直视着云瑶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星眸。
云瑶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山上绽放的雪莲,清冷而惊艳。“信。因我推演三千载,变数唯系于你身。更因…”她的目光扫过夏衍怀中昏迷的红璃,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复杂,“…你与她,皆身负…逆命之运。”
逆命之运?夏衍心中微动,但此刻无暇深究。红璃微弱的呼吸如同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告诉我,阵眼何在?如何破?”夏衍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为了红璃,纵是刀山火海,他也闯了!纵是赌上性命,他也认了!
“阵眼,便是我身下这方‘星源玉台’。”云瑶的神念传递来一幅清晰的牢笼内部结构图,标注出玉台的位置和能量流转核心。“此玉台乃阵法力量源泉,亦是我神魂受困之枢。其外有九重星光守护结界,层层嵌套,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寻常攻击,只会引动阵法反噬。”
“唯有以点破面!以蕴含‘破灭’本源之力,于‘天权’星位黯淡、‘玉衡’星位偏移的刹那,全力攻击玉台东北角‘巽’位第三道星纹节点!此节点乃九重结界能量流转之‘逆鳞’,受破灭之力冲击,可引发连锁崩溃!但时机必须精准到毫巅!力量必须凝练纯粹到极致!且…只有一次机会!”
云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旦失败,阵法反噬之力,足以将你我,连同这片空间…彻底湮灭!”
夏衍深吸一口气,将云瑶传递的阵图、节点位置、攻击时机和法门牢牢刻印在识海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将红璃安置在星光牢笼旁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金属残骸上,让她沐浴在牢笼散逸出的、相对温和的星辉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面向那流转着毁灭星光的巨大水晶牢笼。暗金色的金丹在丹田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所有的丹元力、所有的破灭新生真意、所有的意志与信念,都开始向着他的右手——那唯一还能勉强凝聚力量的拳头——疯狂汇聚!
他的右拳之上,暗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皮肤表面,因为承受不住内部压缩的恐怖力量而开始崩裂,鲜血渗出,却又被丹元力强行封住!一道道细小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破灭之力在拳锋跳跃、缠绕!厚重的大地之力凝聚于拳骨,锋锐的金罡之气藏于锋芒!新生真意则在核心流转,维持着这毁灭一击不至于提前崩溃!
这一拳,凝聚了他踏入金丹境后全部的力量!承载着拯救红璃的唯一希望!也赌上了他和牢笼内那位圣女的性命!
他死死盯着牢笼内云瑶身下那方流转着星光的玉台,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标尺,锁定着玉台表面那玄奥复杂的星纹流转!等待着云瑶指引中那稍纵即逝的——天权黯淡、玉衡偏移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水晶牢笼内,云瑶盘坐于星源玉台之上,清冷的星眸平静地注视着夏衍蓄势待发的右拳,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推演命运长河的波澜悄然涌动。
成败,在此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