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走廊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殴打停止了。十几个幸存者脱力地瘫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汗水与泪水混杂着淌过他们肮脏的脸颊。他们的仇恨像一场山火,烧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只留下一地灰烬和空洞。
地上,胖子和虎三已经不成形状。他们不再是人,只是两堆还在微微抽搐的烂肉。胖子的哀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虎三则彻底没了声息,只有一只眼皮还在神经质地跳动。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踉跄地走到林凡和犬群组成的那道墙壁前。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跪倒在地,用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狗王大人……白爷……”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他的话语像一枚火星,重新点燃了幸存者们眼中即将熄灭的火焰。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杀了他们!吊死他们!”
“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下场!”
压抑的嘶吼声再次汇聚,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宣泄,而是一种冰冷、统一的诉求。他们渴望一场仪式,一场能彻底埋葬他们恐惧的公开审判。
林凡站在阴影中,白色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跪地的男人,看向站在一旁的疯子哥。
疯子哥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立刻读懂了这无声的命令。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手下沉声喝道:“拖下去!”
两名队员上前,粗暴地抓起胖子和虎三的脚踝,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往楼梯口拖去。两具肥硕或壮硕的身体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了两道宽阔的、混杂着血与尘土的拖痕。胖子已经无法发出完整的词句,喉咙里只剩下漏气般的“嗬嗬”声。虎三的头无力地随着身体的颠簸而左右摇晃,一双充血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涣散。
犬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黑豹和灭霸走在最前方,它们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楼梯间里回响,如同丧钟。幸存者们互相搀扶着,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们的脸上没有了狂怒,只剩下一种去参加葬礼般的肃穆。小雅也在人群中,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强迫自己跟上队伍,去看完这最后一幕。
另一边,两个队员拖着罩着黑煞的捕狗网。那头凶悍的杜宾犬不再挣扎,它从网的缝隙中看到了自己主人被拖拽的惨状,喉咙深处发出连绵不绝的、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队伍从六楼向下,一路穿过被撞得七零八落的障碍物,最终抵达了物业大厅。这里是胖子和虎三昔日的王座所在。
疯子哥的手下动作很利索。他们从消防箱里找出两根足够粗的消防水带,甩上大厅门口那坚固的金属门楣,打上死结。
“拉!”
随着一声低喝,胖子和虎三被凌空吊起。绳索深深勒进他们脖颈的皮肉里,肥胖或健硕的身体在半空中无助地摆动、抽搐。窒息感让他们的求生本能爆发,双腿疯狂地蹬踹着空气,双手徒劳地抓向脖子上的束缚。
“时候到了。”疯子哥冷冷地环视着聚集过来的幸存者们,“谁先来?”
空气凝固了。
那个失去了儿子的中年男人第一个走上前。他从花坛里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走到吊着的胖子面前。他看着那张因窒息而涨成紫红色的脸,看着那双凸出的、充满血丝的眼球。
他扬起手。
“噗!”
石头砸在胖子的肚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响。胖子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像一只被钓上岸的肥鱼,嘴里喷出混杂着胃液的白沫。
男人的手臂在颤抖,但他没有停下。他机械地弯腰,捡起石头,再次砸下。
一下,又一下。
这个动作像一个开关。幸存者们冲向散落在四周的砖块、石子、废弃的木棍。他们围了上去,将自己手中能找到的一切,狠狠地投掷、砸向那两个在半空中摇摆的罪人。
一时间,石块撞击肉体的闷响、木棍断裂的脆响、以及胖子和虎三因剧痛而发出的、被绳索挤压得变了调的凄厉惨叫,交织成一曲末日里的复仇交响。
胖子的求饶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吃的……七楼……天台……都给你们……饶了我……”
但没有人理会。回应他的,是更密集、更沉重的攻击。
虎三没有求饶。他承受着雨点般的打击,身体的每一次震颤都牵动着脖子上的绳索,加剧着窒息的痛苦。他艰难地扭过头,涣散的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那个罩着网的黑色身影上。那是他的狗,黑煞。
被按在网里的黑煞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它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地面,试图挣脱束缚,冲到主人身边。大昆巨大的爪子按在网上,让它的一切努力都化为徒劳。
小雅站在人群的外围。她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石子砸在胖子的小腿上,不痛不痒。但这个动作,仿佛抽走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恐惧。她不再发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林凡站在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切。他的犬群如同一群沉默的雕塑,将整个刑场包围,确保这场审判不被任何外物打扰。他的眼神冷漠如冰,注视着那两个生命体征在痛苦中一点点流逝的躯体。
复仇不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秩序。他要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刻下新的法则。让所有人都明白,背叛与残暴的代价。
殴打和投掷持续了很久。
渐渐地,胖子的惨叫声弱了下去,虎三的身体也不再挣扎。两具破烂不堪的躯体悬在半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血水顺着他们的裤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
幸存者们停下了动作,一个个扔掉手中的“武器”,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许多人再次瘫软在地,放声大哭。那是宣泄,是解脱,也是对未来的茫然。
疯子哥走到林凡所在的越野车下,仰起头:“白锋,都解决了。胖子说的食物,在七楼天台,我已经派人去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