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triple Kill!”
伴随着激昂的系统音效,胖子重重地把鼠标一摔,肥硕的身体向后靠在已经吱呀作响的电竞椅上,满足地吐出一口浓黄的烟圈。
电脑屏幕上,是他操控的英雄大杀四方的画面。但这种虚拟世界里的胜利,却丝毫无法填补他现实生活中的憋屈和怨气。
他正在家抽着烟打游戏,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那只该死的白色杂毛狗——想起自己心爱的牛头梗被咬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起自己新买的杜宾犬被抓伤的狼狈,更想起那只畜生天天在他家楼下耀武扬威的嚣张。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狗,那是对他人格的侮辱,是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
“嗡……嗡……”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胖子不耐烦地拿起来一看,是纹身男虎三打来的。
“喂,三哥,啥事啊?我这刚拿了三杀,手正热呢。”胖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满。
“少他妈废话!赶紧看我发给你的链接视频!快!”电话那头的虎三,声音异常的激动,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胖子愣了一下,他很少听到虎三用这种语气说话。虎三一直是他眼里的“狠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能让他这么激动,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什么玩意儿啊,神神秘秘的。”他嘟囔着,随手点开了微信里虎三发来的链接。
链接跳转到一个短视频平台,一段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视频的开头,是几十只狗混战的宏大场面。胖子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新奇,以为是哪个剧组拍的。但当镜头拉近,聚焦到战场中心,当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身影,以一种矫健而狠辣的姿态,与一只巨大的罗威纳犬缠斗在一起时……
胖子手中的烟,掉在了键盘上,烫出了一股焦臭味,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只白色的狗。
那闪电般的速度,那刁钻的走位,那标志性的、如同刀子般锋利的爪击……
“操!”
胖子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肥硕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他指着屏幕,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就是它!就是这个狗崽子!化成灰我都认得!狗崽子,可让我逮到你了!”
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屈辱、怨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他立刻回拨了虎三的电话。
“三哥!就是它!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就是这只畜生!”
“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虎三,声音也充满了压抑的兴奋,“我那条杜宾,就是被这种爪法抓伤的!一模一样!这畜生,成精了!”
“三哥,它现在火了!视频下面都说它在城东那个废弃工业区!”胖子激动地说道,“咱们……咱们现在就去弄死它!”
“就凭我们两个?”虎三冷笑一声,“你忘了上次我们两个加两条猛犬,是怎么被它耍得团团转的了?这畜生不仅狠,还他妈的聪明得很!硬来,我们占不到便宜。”
胖子冷静了一些,也想起了上次的狼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虎三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怎么可能!它现在是火了,但也等于把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它现在是‘网红狗王’,你信不信,想打它主意的人,多得是!”
虎三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我有个道上的朋友,姓王,叫王铁锁,就是干这个营生的。我上次给他打过电话,我马上再联系他,把视频发过去。这种‘货色’,他绝对感兴趣。”
……
在远离城市喧嚣的一个乡村下的北边,坐落着一个破旧的农院。院墙很高,上面还插着碎玻璃,显得戒备森严。
院子里,摆放着十几个生锈的狗笼,里面关着各种各样被偷的狗。它们大多眼神惊恐,毛发脏乱,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这里,就是赵二顺和王铁锁的居住点。
昏暗的房间里,王铁锁正光着膀子,和几个狐朋狗友打着牌,桌上散落着几张油腻的钞票。
赵二顺则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给一只新偷来的拉布拉多注射镇静剂。
就在这时,王铁锁的手机响了。
“喂,虎三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铁锁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江湖气。
“少废话,铁锁,给你发了个好东西,看看。有笔大买卖,干不干?”
王铁锁挂了电话,有些不以为意地点开了虎三发来的视频链接。
当那段“狗王争霸”的视频播放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连打牌的声音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里那惨烈的画面所吸引。
“我操……这狗……成精了吧?”一个牌友目瞪口呆地说道。
王铁锁没有说话,他只是眯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视频。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算计的光芒。
“大哥,这……这生意能做吗?”赵二顺凑了过来,他也被视频里的场面吓到了。
王铁锁没有回答,他将视频暂停,画面定格在那只白色的狗身上。
赵二顺看到后,也凑近了看,他盯着那只白狗,越看,也觉得越眼熟。
他猛地一拍大腿!
“大哥!我想起来了!”赵二顺激动地叫道,“这不是……这不是从咱那天在农家院里,狗子全跑了,咱俩去追它,结果被这只狗溜到臭水沟里的那只白毛狗吗?!”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耻辱。当时,林凡为了救大黄,顺便把院子里所有笼子的狗都给放了。他和王铁锁去追,结果被林凡利用地形,引到了一个又脏又臭的排水沟里,搞得一身狼狈,最后连根狗毛都没捞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铁锁也想起来了。
“妈的,还真是这个小畜生!”王铁锁狠狠地一拍桌子,“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它!”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大哥,那虎三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把这只白狗给抓了,他要报仇。”王铁锁冷笑一声,“不过,他可没安什么好心。这狗现在这么火,他抓了,肯定也是想卖个好价钱。”
赵二顺有些迟疑:“可是大哥,这狗……看着也太邪乎了,不好抓吧?而且视频里还有那么多大狗,咱们这点人手……”
“怕什么?”王铁锁瞪了他一眼,“再邪乎,它也是条狗!是狗,就怕麻醉针,就怕捕狗网!它能打,难道还能挡得住咱们的十字弩吗?”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中的贪婪越来越盛。
“这视频,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是,这狗出名了,不好出手。好事是,它把自己的位置给暴露了,还把那一窝的‘货’,全都给咱们亮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虎三和那个胖子,想报仇,正好可以当咱们的炮灰,去吸引火力。咱们,就做那只跟在后面的黄雀。”
他拿起手机,给虎三回了信。
“行,这活儿,我接了。不过,这狗太邪门,得从长计议。”
尽管嘴上答应,但王铁锁和赵二顺的心里,其实还是半信半疑。他们不相信一条狗能真的聪明到那种地步,或许只是视频拍得好,或者那群狗本身就在内斗,被那女人碰巧拍到了。
“明天,咱们先去探探路。”王铁锁对赵二顺说道,“带上家伙,也别开咱们这辆车,换一辆。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真像视频里说的那么玄乎,咱们就得好好合计合计。如果只是几只没脑子的野狗,那……”
王铁锁的脸上,露出了豺狼般的笑容。
“那就让它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人为财死,狗为食亡’!”
三股心怀鬼胎的势力,因为一段视频,因为同一只白色的狗,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