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雁门关下的互市刚散,林砚便带着商号农技师与军中将领,深入黑沙草原勘察地势。此时的草原已褪去盛夏的浓绿,露出成片肥沃的黑土,远处军屯的士兵正趁着秋阳晾晒新收的粟米,金黄的谷穗在风中翻涌,一派丰收景象。但林砚深知,眼前的安稳只是表象 —— 北狄虽暂时臣服,却仍在漠北囤积兵力,若军屯与民屯不能形成稳固的供给体系,一旦战事再起,北疆仍会陷入粮草短缺的困境。
“将军,黑沙草原东西长三百余里,现有军屯仅覆盖东部二十里,剩余土地多因缺水或地势低洼未能开垦。” 萧衍身边的副将赵峰指着地图,语气中带着惋惜,“士兵们虽有开垦的意愿,却缺引水的工具和改良土壤的法子,不少田地种了一季就因盐碱化荒了。”
林砚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在手中揉搓,指尖能感受到土壤中的湿润与肥力。“缺水和盐碱化,都有解决的办法。” 他起身看向随行的农技师老周,“老周,你之前在江南试验的‘垄沟引水法’,能否改良后用在草原上?还有你说的‘草木灰改良盐碱地’,这里的草木资源丰富,正好能派上用场。”
老周点头应道:“公子放心,垄沟引水只需在田地间挖深三尺的沟渠,连接附近的河流,再用竹管分流,就能解决灌溉问题;草木灰混合腐熟的牛羊粪,撒在盐碱地里,不出半年就能降低土壤盐分。只是这两项工程都需要大量人力,单靠士兵恐怕不够。”
“那就让军屯与民屯联动。” 林砚目光坚定,“我已让人从中原招募了五百户无地农民,下周就会抵达北疆。让士兵负责开挖沟渠、修建水利,农民则负责改良土壤、培育秧苗,军民协作,既能加快进度,又能让百姓尽快扎根。”
接下来的一个月,黑沙草原上掀起了垦荒热潮。林砚亲自制定了 “分区规划” 方案:将草原划分为十个垦区,每个垦区设一名军屯校尉和一名民屯里正,共同管理生产;垦区内统一修建垄沟水渠,每隔十里建一座蓄水池,收集雨水以备旱季使用;商号的物流网络则源源不断地运来铁犁、镰刀等农具,以及改良后的粟米、小麦种子 —— 这些种子是林砚特意从江南引进的,耐旱且产量比本地种子高两成。
为调动军民的积极性,林砚还推出了 “分成制”:军屯的粮食,士兵们除了按规定上缴三成给军需库,剩余七成可自行分配,若超额完成产量,还能获得绸缎、布匹等奖励;民屯的农民,前三年免缴赋税,从第四年起只需缴纳一成粮食,且可优先购买军屯的剩余粮食,价格比市价低三成。
“这样会不会让军需库的粮食储备减少?” 萧衍起初有些担忧,毕竟军队的粮草供应是重中之重。
林砚却笑着递给他一份账本:“将军你看,去年军屯仅收获粮食十万石,上缴三成后只剩七万石;今年若按分区规划,预计每个垦区能收获五万石,十个垦区就是五十万石,即便上缴三成,也有三十五万石,比去年多了五倍。而且军民积极性提高了,开垦的土地只会越来越多,未来的粮食储备只会更充足。”
萧衍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眼中渐渐露出认可的神色。他亲自带头参与垦荒,每天与士兵们一起挖沟渠、翻土地,军中的士气愈发高涨。民屯的农民们见将领如此亲民,又有丰厚的待遇,也都卯足了劲干活,不少人还主动向士兵们传授种植技巧,军民关系愈发融洽。
然而改革并非一帆风顺。入冬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霜冻袭击了东部垦区,刚种下的冬小麦冻伤了大半。农民们看着地里枯黄的麦苗,急得直跺脚,有的甚至收拾行李想返回中原。林砚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到东部垦区,一边安抚百姓,一边让老周制定补救方案。
“大家别慌,” 林砚站在田埂上,声音洪亮,“老周已经试验过,将冻伤的麦苗割掉,撒上草木灰保暖,再盖上一层干草,明年开春还能重新发芽。商号会免费提供草木灰和干草,损失的种子也由商号补齐,绝不会让大家白忙活一场!”
他还让商号的运输队从京城运来一批御寒的棉衣和粮食,分发给受灾的军民。看着林砚亲自带着人给麦田盖干草,农民们渐渐安下心来,纷纷加入补救的队伍。半个月后,当看到麦田里冒出的新芽,不少农民激动地拉着林砚的手,哽咽着说:“萧大人,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扎根,为北疆的安稳出一份力!”
解决了霜冻危机,林砚又将精力投入到军屯的军事训练中。他提出 “农忙耕种,农闲训练” 的模式,让士兵们在不影响垦荒的同时,加强实战演练。每天清晨,草原上都会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士兵们列队操练,演练骑兵冲锋、步兵防守的战术;傍晚时分,他们则拿起农具,在田地里忙碌,直到夕阳西下。
为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林砚还从京城请来军械工匠,在北疆设立了一座小型军械坊,改良兵器和盔甲。工匠们根据草原作战的特点,将长枪加长了一尺,方便骑兵冲锋时刺杀敌人;将盔甲的重量减轻了三成,却增加了防护面积,让士兵们行动更灵活。商号的物流网络则负责运送打造军械所需的精铁和煤炭,确保军械坊的生产不受影响。
“有了充足的粮食,又有精良的武器和训练有素的士兵,即便北狄再次来犯,我们也能应对自如。” 萧衍看着训练场上士气高昂的士兵,心中充满了底气。
第二年开春,黑沙草原的垦区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军屯收获粮食五十六万石,民屯收获粮食二十八万石,北疆的军需库被装得满满当当,甚至还能调拨十万石粮食支援中原的受灾地区。皇帝得知消息后,特意下旨嘉奖林砚,称他 “治军屯以固边防,兴民屯以安百姓,实乃国之栋梁”。
此时的雁门关互市也比以往更加繁荣,除了丝绸、茶叶、皮毛等商品,军屯的粮食和军械坊打造的兵器也成了互市的热门商品。北狄的牧民们不仅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还能通过互市了解大雍的实力,不少部落首领主动前来拜访萧衍和林砚,表达友好之意。
林砚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望着下方繁忙的互市和远处一望无际的垦区,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军屯与民屯的改革,不仅为北疆积累了充足的粮草和兵力,更让军民同心、百姓安居,这才是应对未来大战最坚实的基础。
“三弟,陛下传旨,让你即刻返回京城,应该是有要事商议。” 萧衍拿着圣旨,走到林砚身边,语气中带着不舍,“北疆的安稳,多亏了你。”
林砚接过圣旨,目光再次投向草原。春风吹过,垦区的麦苗泛起绿色的波浪,互市的笑声随风传来,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将军放心,北疆的根基已经筑牢,即便我不在,军屯与民屯的改革也能继续推进。” 他转身,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待京城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再回北疆,与将军一起,守护好这片土地的和平。”
夕阳西下,林砚骑着马,沿着商号物流网络的路线,向京城方向驶去。他知道,北疆的改革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但只要心中装着百姓,装着国家,他就有信心应对一切风雨,为大雍的繁荣与安定,继续前行。
不知道京城现在是个什么光景,这次回京不知道又有什么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