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推了推废弃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门轴发出刺耳声响,却纹丝不动,门从里面锁死了。
霍廷州刚要上前查看,阮清禾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舒曼柔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耳朵里:“阮清禾!你果然来了!”
“舒曼柔,你耍什么花招?”阮清禾攥紧手机,眼神扫过仓库四周的荒草,“出来见我。”
“见你?我可没那么傻!”舒曼柔的笑声带着诡异的尖锐,“你看看仓库东侧那棵老槐树,上面挂着什么?”
阮清禾快步绕到东侧,果然看到老槐树枝桠上挂着个黑色布袋。她踮脚取下打开,里面是柳玉容常戴的玉镯,镯身有道明显的裂痕,旁边还放着一撮灰白的头发,是柳玉容的。
“你把我妈怎么样了?”阮清禾的声音冷得发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放心,你妈还活着。”舒曼柔故意停顿几秒,听得见背景里柳玉容模糊的呜咽声,“但她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你识不识相。现在立刻回舒氏集团,召开股东大会,当众宣布放弃所有股权,把舒家财产全部转给我!”
霍廷州凑到手机旁,低声劝:“曼柔,你别冲动,绑架是重罪,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闭嘴!”舒曼柔吼道,“霍廷州,你这个眼瞎的废物!要不是你当年被我骗得团团转,阮清禾怎么可能有机会翻身?现在你没资格管我!”
阮清禾按住霍廷州的手臂,示意他别说话,对着手机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先让我跟我妈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拖拽声和舒曼柔的呵斥,几秒后,柳玉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清禾……别管我……她疯了……你快报警……”
“妈!”阮清禾刚喊出声,电话就被舒曼柔抢了回去。
“听到了吧?你妈好得很。”舒曼柔的语气带着威胁,“给你两个小时,完成股权转让后,带着文件去城西的旧纺织厂。记住,不准报警,不准带任何人,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让我看到警察的影子,或者你耍什么花样,你就等着给你妈收尸!”
电话被粗暴挂断,阮清禾立刻拨回去,对方已经关机。
“她在故意拖延时间,旧纺织厂那边肯定有问题。”霍廷州拿出手机,“我现在联系警局的朋友,让他们秘密布控,先去旧纺织厂排查。”
“不行。”阮清禾摇头,“舒曼柔现在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肯定会在去纺织厂的路上查岗,一旦发现有警察,我妈就危险了。”
她快步走向车子,拉开车门:“按她说的做,我去开股东大会。你联系可靠的人手,乔装成路人跟着我,等我见到我妈,再找机会动手。”
霍廷州皱眉:“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阮清禾系上安全带,“舒曼柔最恨的人是我,你在场只会刺激她。放心,我有分寸。”
车子疾驰向舒氏集团,阮清禾在路上联系了董事会成员,以“紧急事项”为由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半小时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舒振邦的特助也在,看到阮清禾进来,脸色复杂地递上一份股权文件。
“阮总,这是您要的股权变更文件。”
阮清禾接过文件,扫了眼在座的股东:“今天找大家来,是想宣布一件事,我自愿放弃名下所有舒氏集团的股权,转让给舒曼柔。”
全场哗然,有人立刻反对:“阮总,您疯了?舒曼柔挪用公款、伪造身份,她根本没资格接手公司!”
“我意已决。”阮清禾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了字,“按我说的做,立刻公示。”
她知道,这些股东里有不少是秦子昂的旧部,早就想找机会夺权,现在正好借他们的嘴把消息传出去,让舒曼柔放松警惕。
刚走出会议室,手机就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舒曼柔的声音带着得意:“不错,阮清禾,算你识相。现在带着文件去旧纺织厂,记住,只能你一个人!”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阮清禾故意放慢语速,“但我警告你,要是我妈少一根头发,我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你陪葬。”
挂了电话,阮清禾给霍廷州发了条定位,附带一句“见机行事”。车子开到旧纺织厂门口,她让司机在远处等候,自己提着文件袋走了进去。
纺织厂早已废弃,车间里布满灰尘,机器锈迹斑斑地立在原地,像一个个沉默的怪物。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舒曼柔,我来了,放了我妈。”阮清禾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别急啊,姐姐。”舒曼柔从车间深处走出来,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尘,早已没了往日的精致。她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另一只手拽着柳玉容的胳膊,柳玉容的嘴被胶带封着,眼里满是恐惧。
“文件呢?”舒曼柔扬了扬下巴,目光死死盯着阮清禾手里的文件袋。
阮清禾把文件袋扔过去:“自己看。”
舒曼柔松开柳玉容,蹲下身翻看文件,看到阮清禾的签名后,笑得越发疯狂:“太好了!舒家是我的了!霍太太的位置也是我的了!”
柳玉容趁机想往阮清禾身边跑,舒曼柔猛地抬头,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水果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想跑?没那么容易!”
“舒曼柔,文件已经给你了,你该放我们走了。”阮清禾慢慢往前走,眼神紧紧盯着那把刀。
“放你们走?”舒曼柔嗤笑一声,“阮清禾,你以为我会信你?等我拿到公司控制权,第一个就杀了你们母女!”
她突然激动起来,刀尖在柳玉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年生了我,又被医院抱错,我怎么会在焦家那种穷地方待过几天?要不是你女儿回来抢我的东西,我现在还是舒家大小姐,霍家少奶奶!”
柳玉容疼得浑身发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从来就不是舒家大小姐。”阮清禾停下脚步,声音冰冷,“你是焦家的女儿,是你爸妈把我当工具养,是你买通护士改了抱错记录,是你自己作恶多端,才落到今天的下场!”
“闭嘴!”舒曼柔红着眼睛,手里的刀又用力了几分,“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不该回来!今天我就要让你和你妈一起死,这样就没人能跟我抢了!”
就在这时,车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霍廷州带着几个穿着便服的警察冲了进来:“舒曼柔,放下刀!你已经被包围了!”
舒曼柔转头看到警察,脸色瞬间惨白,她死死拽住柳玉容,一步步后退到墙角:“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警察不敢贸然上前,双方陷入僵持。阮清禾看着柳玉容脖子上的血痕,心一点点沉下去,舒曼柔已经彻底疯了,硬来只会让我妈受伤。
“舒曼柔,你听我说。”阮清禾慢慢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警察来不是抓你,是我让他们来保护你的。你想想,就算你杀了我妈,你也跑不掉,何必呢?”
“保护我?你骗谁!”舒曼柔嘶吼着,“我杀了你们,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你不想活,那你的孩子呢?”阮清禾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舒曼柔的小腹上,“你怀了秦子昂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他还没出生就没了妈?”
舒曼柔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怀孕的事除了秦子昂和她自己,没人知道,阮清禾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阮清禾突然冲了上去,左手抓住舒曼柔持刀的手腕,右手狠狠砸在她的手肘上。舒曼柔吃痛,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霍廷州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舒曼柔的肩膀,警察也跟着上前,拿出手铐将她铐住。舒曼柔疯狂挣扎着,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阮清禾!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柳玉容被松绑后,第一时间扑到阮清禾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清禾……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妈,我没事,你也没事。”阮清禾拍着柳玉容的背,余光看到被警察押着往外走的舒曼柔。舒曼柔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怨毒,突然挣脱警察的手,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朝着阮清禾的后背砸过来。
“小心!”霍廷州大喊一声,一把将阮清禾和柳玉容推开。
铁棍重重砸在霍廷州的背上,他闷哼一声,转身一拳打在舒曼柔的脸上。舒曼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还在不甘心地嘶吼。
警察赶紧上前,将舒曼柔架起来往外拖。直到她的声音消失在车间外,阮清禾才松了口气,扶着霍廷州:“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霍廷州摇摇头,看着阮清禾怀里的柳玉容,“先送阿姨去医院处理伤口。”
刚走到车间门口,阮清禾的手机响了,是董事会的人打来的:“阮总,不好了!秦子昂的几个旧部趁您不在,带着伪造的文件控制了公司财务部,说要接管公司!”
阮清禾皱起眉,刚想说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警局的朋友:“阮清禾,我们刚查到,舒曼柔绑架柳阿姨的时候,联系过秦子昂在监狱里的同伙,他们好像要趁机搞事!”
霍廷州看出她的顾虑,开口道:“阿姨这边我先送她去医院,再派些人手去公司支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阮清禾点点头,刚要答应,就看到远处的路口驶来几辆黑色轿车,车速极快,直奔纺织厂而来。为首的车玻璃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秦子昂的头号心腹,张磊。
张磊手里拿着根棒球棍,指着阮清禾大喊:“阮清禾!把舒小姐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霍廷州立刻将阮清禾和柳玉容护在身后,对身边的警察说:“通知局里增派支援!”
张磊带来的人已经下车,手里都拿着铁棍、棒球棍之类的武器,一步步逼近。车间里的警察只有四个,根本不是对手。
阮清禾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消防栓。她拉了拉霍廷州的衣角,低声道:“左边消防栓,有灭火器。”
霍廷州立刻明白,趁着对方还没靠近,猛地冲过去打开消防栓,拿起灭火器对着人群喷过去。白色的干粉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对方纷纷后退。
“快走!”阮清禾扶着柳玉容,跟着霍廷州往车间后面跑。车间后面有个小后门,门外是片树林,只要跑进树林,就能拖延到支援赶来。
张磊等人反应过来,捂着鼻子追上来:“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
柳玉容年纪大了,又受了伤,跑得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阮清禾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块石头,转身砸向最前面的人。
石头正好砸在那人的额头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人被吓了一跳,脚步顿了顿。
“清禾,快走!”霍廷州拉着她继续跑,“支援马上就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张磊等人脸色一变,知道再追下去肯定会被警察抓住,只能不甘心地骂了几句,转身开车跑了。
阮清禾扶着柳玉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霍廷州蹲在她身边,递过一瓶水:“没事了,支援来了。”
柳玉容喝了口水,拉着阮清禾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清禾,妈以前对不起你……以后妈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阮清禾看着柳玉容脖子上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柳玉容以前的懦弱伤害了她,但刚才在车间里,妈妈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想保护她。
警察的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十几个警察,朝着张磊逃跑的方向追去。带队的警察走到阮清禾面前:“阮小姐,没事吧?我们已经控制住舒曼柔,张磊他们也跑不远,很快就能抓到。”
阮清禾点点头,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是公司的特助打来的,声音带着兴奋:“阮总!您留下的后手起作用了!秦子昂的旧部刚控制财务部,就被我们的人抓住了,他们伪造的文件也被当场识破!”
原来阮清禾早就料到秦子昂的人会趁机作乱,提前安排了心腹盯着财务部,还在办公室装了监控,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挂了电话,阮清禾站起身,看着远处赶来的救护车。阳光穿过树林,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暖意。她知道,舒曼柔的末日到了,但这场恩怨,还没彻底结束。
霍廷州扶着柳玉容,走到她身边:“先去医院吧,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处理。”
阮清禾点点头,刚要迈步,突然看到救护车后面跟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舒振邦坐在里面,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阮清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知道,舒振邦肯定是听说舒曼柔被抓,才赶过来的。这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他那个“精心培养”的假女儿。
舒振邦推开车门,想走过来,却被阮清禾冷冷的眼神逼停在原地。阮清禾没理他,扶着柳玉容,一步步走向救护车。当她踏上救护车台阶时,突然回头,狠狠瞪了舒振邦一眼,这一眼里,有恨意,有决绝,还有一丝彻底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