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魔君临世,天地同悲
冰魄遗族的冰晶祭坛在陈序获得“镜心”认可、核心碎片初步融合的刹那,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与两位守护长老一同化作漫天冰晶光点,消散在永恒冰原凛冽的寒风中。那古老的意念——“使命已达,守护终结”——如同一声跨越万古的叹息,最终归于虚无。
陈序四人,在冰原绝地中获得了喘息之机。新得的第三块核心碎片,与之前两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与融合,虽然距离完整的“巡天镜”还相去甚远,但其中蕴含的本源之力与上古传承信息,已让陈序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修为稳固在金丹中期巅峰,对星辰之道的领悟、对“巡天镜”碎片的掌控,都跃升了一个大台阶。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三块碎片合一,已能初步发挥出巡天镜的一丝本源威能——监察、洞虚,乃至……微弱的规则干涉。
然而,这份实力提升带来的短暂欣喜,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准备根据碎片融合后更清晰的指引,向“北冥之眼”最深处进发,寻找可能彻底修复或唤醒巡天镜的关键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恐怖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天地!不,不仅是永恒冰原,这股悸动超越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距离的远近,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响起!冰冷、死寂、混乱、吞噬一切、终结万物的意志,如同最深沉的黑夜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南世界!
“噗!”
陈序四人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嘴角溢出鲜血。那股威压并非直接的力量冲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规则层面的绝对碾压!仿佛蝼蚁仰望苍穹,凡人直面深渊!他们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金丹几乎停滞旋转,神魂如同被冻僵!
“这是……魔君!是蚀渊魔君!他……他彻底降临了!”玄玑真人手持的周天星盘“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几乎同时,陈序怀中的一枚紧急联络玉符(由天衍宗特制,可在极端环境下传递最简短讯息)疯狂震动,传来吴长老断断续续、夹杂着无尽悲怆与绝望的神念嘶吼:
“南疆……完了!魔君……降临!联军……溃败!天璇子道友……陨落!清音仙子重伤!防线已破!魔潮直扑中土!快……快走!离开此界!能走一个是一个!!!”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陈序的脑海!
“不——!!!”
陈序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猛地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尽管隔着亿万里冰原与重重空间阻隔,他仿佛依旧“看”到了那副末日般的景象:
南疆天穹,彻底破碎!一个直径超过万里的、不断旋转扩张的漆黑漩涡,取代了天日!漩涡中心,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暗紫色魔影,正缓缓从中踏出!魔影周身,无穷无尽的魔气如同粘稠的血液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山川融化,江河蒸干,生灵化为脓血!大地在哀嚎,天空在泣血!那是规则的崩塌,是世界的悲鸣!
联军苦心经营、寄托了最后希望的防线,在那魔影面前,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无数修士、凡人、妖族在魔气中挣扎、哀嚎、融化、化为魔物!代表天衍宗的天机大阵光芒熄灭,代表妙音仙宗的仙音绝响,代表烈阳谷的焚天烈焰黯淡……一道道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接连熄灭!
天璇子陨落!清音仙子重伤!防线崩溃!
青玄门……师门……吴长老……柳师姐(在南疆)……王磊……赵撼岳……还有那亿万南疆生灵……
陈序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血丝瞬间布满双眼!虽然他早有预料,但这一幕真正来临时,那毁灭性的绝望与悲愤,依旧几乎要将他吞噬!
“师尊!!”柳萱娇躯剧震,俏脸血色尽失,清泪瞬间涌出,她感应到了师尊清音仙子生命气息的急剧衰弱!
玄玑真人老泪纵横,捧着破碎的星盘,仰天悲啸:“宗主!!” 天璇子不仅是他的师兄,更是天衍宗的擎天巨柱!
素心仙子面无血色,纤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妙音仙宗……她的宗门,她的家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四人。魔君化身降临的恐怖,远超他们最坏的想象!那是真正凌驾于此界巅峰的力量,是末日,是终焉!
“走?能走到哪里去?”陈序声音嘶哑,带着血泪,“此界若灭,何处是净土?虚空魔族,会放过任何一个逃走的生灵吗?”
他猛地擦去嘴角鲜血,眼神中的绝望迅速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悲痛没有让他崩溃,反而点燃了他灵魂最深处的火焰!那是星河道人传承的不屈,是“运维官”职责的觉醒,是对师门、对挚友、对这片天地亿万生灵最深沉的守护执念!
“不!还没结束!”陈序低吼,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们还有希望!巡天镜!完整的巡天镜,是上古镇压魔劫的至宝!只要我们能找到最后的方法,唤醒它,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强行催动体内三块合一的核心碎片,碎片发出微光,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魔君威压,同时也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指向——就在这北冥之眼的最深处!那里,有最终唤醒巡天镜、对抗魔君的关键!
“可是……魔君已降临,南疆已破,我们……还来得及吗?”素心仙子声音颤抖,充满无助。
“来不及也要去!”陈序斩钉截铁,目光扫过三位同伴,那目光中的坚定与决绝,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师尊、天璇子前辈、清音前辈、还有无数同道,用他们的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如果我们在此放弃,他们就白死了!这方天地,就真的再无希望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滔天悲怒:“魔君刚刚降临,跨界消耗巨大,且受界面之力压制,尚需时间稳固通道、恢复力量、彻底魔化此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唯一的生机,就在北冥之眼深处!找到它,唤醒巡天镜,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哪怕身死道消,也要崩掉它几颗牙!为了师尊,为了逝去的同门,为了这方天地!”
柳萱抬起泪眼,看着陈序那在绝境中依旧挺立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在丹霞峰那个默默苦修、却总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少年。她擦去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走上前,与陈序并肩而立:“我跟你去。”
玄玑真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宗主以命相搏,为我等挣得一线生机,老道岂能苟且?纵死,也要死得其所!天衍宗,没有逃兵!”
素心仙子也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与坚毅:“妙音仙宗,以救世济人为己任。此乃倾世之劫,仙子岂能独善?愿随陈道友,赴此死地,求一线生机!”
“好!”陈序重重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悲壮的豪情与温暖。道不孤,必有邻!即便前路是十死无生,能与这样的同伴并肩,亦无悔矣!
“走!”他不再犹豫,强行压制住对南疆惨状的悲痛与担忧,将全部心神集中于眼前的使命。根据碎片指引,化作一道璀璨星辉,毅然决然地冲向那北冥之眼最深邃、最黑暗、也最危险的核心!
身后,是已然沦陷、泣血悲鸣的南疆;前方,是未知绝地、九死一生的希望之路。天地同悲,魔焰滔天,但总有一些人,选择在至暗中,点燃最后的微光,向死而生!
(第一百六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