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无壳无膜、磨损严重的mate30手机在床头柜上顽强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映出吴满发来的信息:“雷大师,醒了吧?速来酒店西餐厅,午餐已备好,马总、采乐都在,就等你了。”
信息传入的瞬间,雷漠脑海中“灵墟”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几乎同时,他身上那套酒店的丝质睡衣如同被无形的风吹散,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深灰色的安踏运动服,面料柔软挺括,剪裁意外地合身,脚上则是一双老北京千层底懒汉鞋,舒适透气。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仿佛他只是随意换了套出门的衣服。
他推开西餐厅包间的门,里面刀叉齐备,气氛略显慵懒。长条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西班牙海鲜饭、油亮的德国香肠和几大杯鲜榨橙汁。
“大家都起晚了,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吴满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袋浮肿,显然还没从昨夜的狂欢与崩溃中彻底恢复。
冯采乐见到雷漠进来,眼睛一亮,目光在他那身崭新的运动服上转了转,娇声笑道:“雷大师,你这套安踏倒是又合身又漂亮,精神!莫非……也是‘变’出来的?”她语气带着试探与熟稔的调侃。
雷漠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然而,在他意识深处,“灵墟”冰冷而精准的数据流已然无声涌入:
【目标:冯采乐】
【状态:内部仍穿着‘囚笼’产品,已进行过一次标准清洗及低温烘干流程,产品性能无衰减。】
【附加信息碎片整理中……】
【行为记录:凌晨3:17分淋浴,水温41摄氏度,时长12分钟;凌晨3:45分与未知号码通话3分28秒(内容加密,需更高权限);睡眠时长5小时14分钟;梦境主体内容:于t台走猫步,舞台下方评委席模糊,但掌声清晰。】
数据客观,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紧接着,另一股信息流涌入:
【目标:马河洛】
【梦境记录提取(片段):场景旖旎,氛围暧昧,涉及肢体接触及情感交流……(数据冗余省略)……关键节点:醒前未竟段落,交互对象识别为——雷漠。交互类型判定:亲密接触。】
这信息让雷漠端橙汁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即是关于吴满的:
【目标:吴满】
【梦境记录:场景为嘈杂赌石市场,情绪峰值:愤怒。行为:挥舞大型铁锤,连续砸碎堆积如山的翡翠原石,碎石飞溅。梦话记录关键词:‘假的!全是假的!’】
这些私密的、甚至难以启齿的梦境碎片,此刻如同摊开的文件,陈列在雷漠的意识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穿透力。
“雷大师,昨晚休息得可好?”马河洛温柔的问话声传来,打断了他对数据的“扫描”。她笑容得体,眼神清澈,丝毫看不出梦中那般旖旎缠绵的痕迹。
雷漠抬眼看向她,点了点头:“还好。”声音平静。
吴满似乎急于摆脱宿醉的萎靡和昨夜失态的尴尬,用力切着盘里的香肠,插话道:“好好,休息好了就行!快吃快吃,下午还有正事要办!”他咽下食物,看向雷漠,脸上堆起热切的笑容,“下午还要烦请雷大师,务必赏光,到我的翡翠博物馆指导指导!里面有些老物件,我总觉得看不透,还得您这样的高人掌掌眼!”
翡翠博物馆?雷漠心中微动。那里汇聚的,是历经千万年地质变化、凝聚天地精华的碳基结晶,是时间的沉淀,是自然的“器”。他的“灵墟”,那源自硅基文明的造物,会对这些古老的碳基瑰宝产生怎样的反应?
他脑海中的城池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个新的“目标”,冰冷的符文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流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兽,嗅到了陌生而有趣的气息。
“好。”雷漠简洁地应道,低头开始用餐。
餐桌上,众人各怀心思,安静进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精致的餐具上,映照着海鲜饭鲜艳的色彩,也映照着每个人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梦痕与即将展开的、新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