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水汽还在氤氲，温热的雾气模糊了洗漱台的边缘，也让脖颈间的铃铛声显得格外缥缈。
这句话像猛地砸进了「夏汐」的运算模块里，原本精准复刻的行为逻辑瞬间出现紊乱。
它的程序在疯狂检索应对方案，试图匹配夏汐遇到这种质问时该有的反应。
过了足足两秒，它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模仿的委屈和茫然。
“小雨，我是姐姐呀。”
“你怎么会问这种话，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
而远在另一个世界里做任务的系统，在捕捉到“你是谁”“不是我的姐姐”这两个关键词时，瞬间就慌了神，立刻回来了白雨这边。
它悬浮在自己的操作台前，机械音都出现几分慌乱，“怎么办，为什么目标人物会发现啊。”
“总不可能她真拿着放大镜盯着夏汐的一举一动吧？这都能找出破绽？”
系统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书世界的实时视角屏幕，屏幕里立刻出现了白雨此刻的模样。
只见白雨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原本带着痴迷的眼底此刻翻涌着浓烈的怒气，身体因为愤怒和之前的折腾还在微微发颤。
系统看着屏幕里白雨的神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白雨又开口了，语气满是怒气。
“是，这副躯体确实是我的姐姐，但你的灵魂不是。”
“你模仿得非常像，甚至每一个反应都非常像姐姐。”
“你能复刻她的动作，能复刻她的语气，能复刻她对我的顺从和依赖，但你总归不是姐姐。”
白雨往前凑了一步，视线死死锁在「夏汐」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我一直都观察着姐姐，姐姐不管被我爱得多么惨，不管身体多疲惫，眼底总会有一丝活气。”
“那，是对我的在意，是对我们之间感情的执念，而不是你这副样子里的一股死寂。”
“你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真正的爱意，只有程序化的顺从，你根本不是我的姐姐！”
系统听完这番话，暗道一声“完了，平常人也看不出来复制人的最深处的情绪啊，怎么她能看出来？？？”
它的核心程序疯狂运转，调取着任务手册里的应急条款。
“复制人其实只是复制了夏汐的思想大模型，这些世界的身体都是要靠灵魂维持才被世界承认的，夏汐的灵魂就是使用了这具身体才被世界承认。”
“但复制人本质上就是通过大模型来维持，是没有灵魂载体的，唯一剩下的承认手段就只剩下目标人物的主观认可。”
“如果被目标人物都不认同眼前人的话，这个世界会不承认夏汐的身体，这具身体会直接消失的！”
系统的念头刚落，屏幕里的画面就验证了它的猜想。
只见「夏汐」的身体在白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开始变得透明，先是指尖，然后是手臂，最后蔓延到全身。
透明的速度极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原本趴在洗漱台上的身影就彻底消散在了浴室的水汽里，连带着脖颈间的银色项圈和铃铛，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洗漱台上还没干透的水渍和亲密事的气息。
浴室里瞬间空了一块，只剩下还在晃动的花洒，温热的水流砸在瓷砖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白雨怔怔地看着原本「夏汐」所在的位置，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恐取代。
她往前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碰到的只有一片温热的水汽，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白雨的声音发颤，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法理解眼前这超出常理的情况。
她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眼前的场景打破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可下一秒，一个更让她恐慌的念头就涌了上来。
“那姐姐呢？”
“真正的姐姐去哪了？”
白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喊出了声。
“姐姐！”
“姐姐你在哪！”
系统看着屏幕里白雨崩溃的模样，彻底慌了神，原本还在运转的应急程序瞬间卡壳。
它在自己的空间里团团转，机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完了完了，这是任务执行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复制人被目标人物识破，且不认可还触发了世界规则反噬，必须赶紧去找领导处理这种情况，不然这个世界线都有可能崩塌！”
系统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切断了实时视角，急匆匆地朝着上级管理模块的方向赶去，只留下书世界里彻底陷入崩溃的白雨。
此刻的白雨，完全顾不上刚刚的奇怪现象，也顾不上自己裸露的身体还残留着之前过度折腾带来的剧痛。
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浴室。
白雨的双腿还在发软，每走一步，腿间的灼痛感和坠胀感就会加剧一分，甚至连带着小腹都传来一阵抽痛，那是之前双头小怪兽的反噬带来的后遗症。
毕竟之前和「夏汐」纠缠时，「夏汐」只是靠着程序操控身体，没有真正的生理极限，体力相当于无尽的，只会按照指令配合着白雨想要的反应甚至还顺着白雨的需求所反推。
而白雨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她既想和“姐姐”亲密，又不想拒绝对方的任何举动，只能不断承受，到最后实在撑不住要晕倒了才叫停。
白雨赤着脚踩在别墅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却完全没法让她冷静下来。
她先是冲进了卧室，目光在房间里疯狂扫过。
床上还残留着之前纠缠的痕迹，散落的睡裙，歪倒的枕头，还有床头柜上没来得及收的纸巾，可就是没有夏汐的身影。
“姐姐！你在卧室吗！”白雨喊着，情绪波动太大甚至一度破音。
现在体力完全没有恢复，全是靠着愤怒和恐慌的情绪在支撑。
白雨伸手掀开床上的被子，又弯腰检查床底，甚至连衣柜都拉开翻找了一遍，可衣柜里只有她和夏汐的衣服，整整齐齐挂着，没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