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认着夏汐的轮廓，听着她沉稳而令人安心的话语。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不敢置信的脆弱。
“真的！姐姐保证！”夏汐的语气斩钉截铁，她小心翼翼地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道，轻轻握住白手指，“只是停电了，一会儿就好了。有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
感受到夏汐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和坚定的力量，听着她一遍遍的保证，白雨身体那剧烈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变成了细微的抽噎。
但她依旧蜷缩着，不愿意离开这个角落，对周遭的黑暗充满了恐惧。
夏汐看着地上积的冷水，又摸了摸白雨几乎湿透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皱紧了眉头。
这样下去非得感冒不可。
她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决定。语气依旧温柔：“小雨，地上冷，身上也湿了，我们得赶紧洗干净出去，不然会生病的。”
感觉到手里的纤细手指又紧张地蜷缩起来，夏汐立刻补充道：“姐姐帮你，好不好。咱们快点洗完，马上就出去，我保证很快，不停留。”
怕黑的心理暂时压过了对洗澡的恐惧。白雨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可，夏汐立刻行动起来。
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摸索着拿起花洒。
“来，抬头，我们先冲一下头发。”
水声再次响起，水流冲刷而下。
白雨的身体依旧紧绷，眼睛因为害怕而紧闭着，长长的湿透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夏汐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她的手指穿梭在白雨柔软却有些干涩的发丝间，小心翼翼地揉搓着。
“哎呀，这洗发水快没了……”
夏汐一边挤着最后一点洗发水，一边用轻松的语气抱怨着，试图分散白雨的注意力，“这牌子还挺贵的呢，姐姐平时都省着用……不过给我们小雨用，一点都不心疼！挤挤总是有的！”
泡沫渐渐丰富起来，带着清新的香气。白雨似乎被这香气和夏汐絮絮叨叨的话语稍微吸引，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点点。
冲干净头发，接下来是身体。
当夏汐的手沾着沐浴露，轻轻碰到白雨的背部时，女孩猛地瑟缩了一下，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别怕，姐姐就帮你涂沐浴露，洗干净我们就出去。”夏汐的声音稳得像山，动作却轻得像云。
她的手指轻柔地滑过女孩的脊背、手臂……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她的心再次狠狠地揪痛起来。
那不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触感。
指尖之下，是凹凸不平的痕迹。
一道一道，纵横交错地遍布在原本应该光洁的皮肤上。
有些是淡淡的白色旧疤，有些是深色，且刚刚愈合不久的痂痕，甚至还有一些微微凸起的增生疤痕……
这些狰狞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女孩曾经遭受过怎样非人的对待。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痛苦的故事。
夏汐的动作瞬间停滞了，鼻腔涌起强烈的酸涩感，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借着黑暗掩饰住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她无法想象，白雨是怎么熬过来的。系统冰冷的文字叙述，远不如指尖触碰到的这些实实在在的伤痕来得震撼和刺痛。
夏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疼和愤怒，再抬起头时，声音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轻柔和平静，甚至更加温柔了几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们小雨皮肤真好，用了沐浴露滑滑的，香香的。”夏汐用欢快的语气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轻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伤痕最严重的地方。
夏汐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怜惜，一点点洗去污渍，也仿佛想洗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带来的阴影。
白雨起初依旧僵硬着，但夏汐的动作实在太轻太柔，最后还是慢慢放松下来。
那温暖的触感，那小心翼翼的力度，和她记忆中那些粗暴和疼痛的接触完全不同。
渐渐地，那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一种陌生又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顺着脊椎爬升，让她有些无措，却又奇异地安心。
她能感觉到夏汐动作里的怜惜，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
没有厌恶，没有不耐烦，只有满满的心疼。
这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酸涩又温暖的情绪悄悄地从冰封的心湖深处渗透出来。
她不再颤抖，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夏汐帮她清洗。
黑暗中，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白雨能清晰地感觉到夏汐手指的温暖，能听到她安抚的呼吸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阳光一样的味道和沐浴露的清香……
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对黑暗的一部分恐惧。
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似乎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而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和可怕了。
夏汐以最快的速度帮白雨冲洗干净，然后用那条干净的蓝色大毛巾将她整个包裹起来，仔细地擦干水分。
“好了好了，洗白白了，我们小雨真漂亮。”夏汐用夸张的语气赞美着，用毛巾轻轻揉着白雨的头发，“走，我们赶紧出去，这里黑。”
她牵着白雨的手，引导着她摸索着走出浴室，重新回到相对明亮的客厅。
虽然客厅光线也不明亮，但比起完全的黑暗，已经好太多了。
白雨裹着毛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
洗去污垢后，她的皮肤更显苍白，但那份脆弱感似乎减轻了一些，透出一点干净的清透感。她微微低着头，长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夏汐就让她坐在沙发上，正思索能成功蹭房东的备用电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