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雨,细密而缠绵,洗刷着扬州城的青石板路,也仿佛要将前段时间的血腥与阴谋一并冲入运河,汇入东海。沈家覆灭的余波逐渐平息,漕运在蒋坤的配合下初步理顺,盐市价格也趋于稳定。李恪这位天策上将的钦差,在江南的声望如日中天。
竹园馆驿内,李恪却没有丝毫松懈。他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那封提及“蓬莱”和“冰凰涅盘”的密信,旁边放着那块温润却透着诡异的“蓬莱令”,以及薛仁贵关于北地冰川壁画的回忆记录。
苏瑾安静地在一旁烹茶,水汽氤氲,茶香袅袅,却化不开李恪眉宇间的凝重。
“殿下仍在为那‘冰凰’与‘蓬莱’之事忧心?”苏瑾将一盏清茶推到李恪面前。
李恪用手指敲了敲那块蓬莱令,发出沉闷的声响:“不是忧心,是恶心。这蛇鸟教像跗骨之蛆,弄死一波,又冒出来一波,还一次比一次藏得深,一次比一次玩得大。北边搞个‘雪母’,南边又来个‘冰凰’,还扯上海外仙山了?他们是不是还有个‘南极仙翁’没出场啊?”
苏瑾被他这吐槽逗得莞尔,但随即正色道:“虽是戏言,却也不无道理。观其行事,脉络清晰——利用邪石(雪母石)侵蚀人心,敛财聚资,似乎皆是为了供养某个更高等的存在,或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雪母’或许是其一种形态,而这‘冰凰’,恐怕是更关键的一环。若真让其‘涅盘’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不能让这群疯子继续折腾下去了!】李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汤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留在江南,固然安稳。清查沈家余孽,整顿吏治,都是看得见的功劳。但这就等于放任‘冰凰’在海外积蓄力量,等它哪天涅盘完成,携雷霆之势卷土重来,我们还能像这次一样侥幸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幕,仿佛能穿透这千里烟雨,看到那波涛汹涌的东海之外。“被动挨打,不是我的风格。既然摸到了他们的尾巴,就得追上去,把这祸根彻底铲除!”
“殿下欲往海外?”苏瑾并不意外,只是眼中忧色更深,“海上风波险恶,且那‘蓬莱’虚无缥缈,方位难辨,更兼敌暗我明……”
“再险,也得去。”李恪转身,目光坚定,“我们有线索,‘蓬莱令’就是钥匙。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它’。”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指系统之前奖励的【初级航海术】和刚刚获得的【水系亲和】。这些能力在茫茫大海上,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通知阿史那云,让她从北征和江南之战的老兵中,挑选三百名最精锐、最忠诚、最好水性、且不晕船的弟兄!告诉蒋坤,我们需要最好的海船,熟悉东海航路的老舵工、水手!还有,大量采购储备淡水、粮食、药材,尤其是治疗海上疾病和应对外伤的药物!”
“殿下,是否奏明陛下?”苏瑾提醒道。
“当然要奏。”李恪早有打算,“但不能说实话。就说……江南事毕,臣欲效仿前朝遣使,巡弋东海,扬威域外,探查商路,访查海外番情,为陛下开疆拓土,绘制海图!”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符合他天策上将的身份和李世民开拓的雄心,也能最大程度减少朝中(尤其是东宫和魏王)的阻力和猜疑。
命令下达,庞大的机器再次运转起来。阿史那云兴奋无比,立刻去挑选人手;蒋坤感激李恪为漕帮除去大敌,动用所有关系,寻来了三艘坚固的“苍山船”和一批经验丰富、嘴巴严实的老水手;苏瑾则带着人日夜不停地准备物资和药品。
半个月后,李恪的奏疏得到了李世民的批准回复。皇帝对他“不安于室”、继续为国探索的精神大加赞赏,准其所奏,并赐下旌节符印,正式任命其为“巡海宣威使”。
一切准备就绪。
扬州城外,长江入海口,三艘悬挂大唐旗帜的苍山船整装待发。三百精锐均已登船,他们褪去了明光铠,换上了更适合海上行动的皮质札甲和防水衣物,眼神锐利,士气高昂。
李恪与前来送行的苏瑾、蒋坤等人告别。
“殿下,海上凶险,万事小心。”苏瑾将最后一个装满特效药的包裹递给李恪,轻声嘱咐。
“江南之事,就拜托先生了。清心茶坊要尽快铺开,稳住民心。”李恪郑重道。
“殿下放心,妾身省得。”
李恪又对蒋坤道:“蒋二当家,漕帮如今走上正轨,好生经营,莫负了本王期望。”
“殿下大恩,漕帮上下没齿难忘!定当恪尽职守,为大唐效力!”蒋坤激动地抱拳。
李恪最后看了一眼烟雨朦胧的江南,转身,大步踏上跳板,登上了为首的主舰。
“起锚!升帆!”
随着令下,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饱饮江风。船只缓缓离开码头,驶向浩渺无垠的东海。
阿史那云站在李恪身边,迎着略带腥味的海风,兴奋地张开手臂:“大海!姑奶奶来了!”
李恪看着前方水天一色的壮阔景象,心中豪情与凝重交织。
【蓬莱,‘冰凰’,老子来了!看这次,是谁把谁的老巢给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