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客的“提醒”和朝堂上隐晦的敲打,像两盆冷水,浇熄了李恪凯旋归来后的部分兴奋,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长安局势的复杂。
【不能飘,绝对不能飘!老头子(李世民)现在是对我满意,但帝心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觉得我碍眼了?还有大哥(李承乾)和四哥(李泰),估计现在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得想办法化解这股“忌惮”之风。】
李恪开始深居简出,谢绝了大量不必要的宴请,每日除了上朝点卯,就是待在府中读书、习武,或者去兵部衙门处理一些东征的后续事宜,表现得十分低调沉稳。同时,他主动上书,以“高句丽初定,需精兵镇守”为由,请求将大部分东征带回的精锐部队,交由朝廷重新整编、派驻各地,自己只保留了少量亲卫护卫。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向皇帝和朝臣表明自己毫无拥兵自重的野心。
这一手以退为进,果然起到了效果。几天后,李世民在一次宫中小宴上(只召了少数几位重臣和李恪),特意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笑着说:“恪儿如今愈发沉稳了,懂得为父分忧,很好。”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但其中的意味让李恪心下稍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深夜,李恪正在书房研究那份冰蚕丝地图,试图从中找出更多关于“雪母圣殿”的线索,阿史那云一身夜行衣,如同灵猫般从窗外翻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殿下,有发现!”她压低声音,“我手下的弟兄盯着魏王府,发现他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管事,最近频繁接触西市一个来自西域的胡商。那胡商明面上卖香料,但暗地里,似乎还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暗中查了那胡商的货仓,发现里面除了香料,还有少量……这种石头!”
说着,她将一小块黑黢黢、带着冰凉触感和微弱能量波动的石头放在李恪书桌上。
李恪拿起石头,瞳孔微缩——这石头的质地和能量波动,与他之前得到的“阴沉木”以及那个残破的祭坛核心,同出一源!只是更加精纯,那股“雪花”标记的寒意也更明显!
“确定是从那胡商仓库里找到的?和魏王府有关?”李恪声音发沉。
“千真万确!”阿史那云肯定道,“那管事与胡商接触时非常隐秘,但我们的人还是拍到了他们交易的钱袋,上面有魏王府的标记!而且,我们跟踪那胡商,发现他偶尔会去城北一所废弃的祆祠(拜火教寺庙),那里似乎有身份不明的人出入。”
【李泰?!他怎么会和蛇鸟教、和“雪母”的东西扯上关系?他是被利用了,还是……他也参与了进去?】李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如果连亲王都牵扯进这邪教,那事情就太可怕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政治斗争,更可能涉及到那股隐藏在暗处的、名为“雪母”的邪恶势力对大唐高层的渗透!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李恪严肃地问。
“只有我和几个绝对可靠的弟兄。”阿史那云答道。
“好!立刻停止对魏王府和那胡商的所有明面调查!转为最隐蔽的监视,绝不能被对方察觉!”李恪当机立断,“另外,想办法弄清楚,那胡商手里的这种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是西域?还是……北方?”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蛇鸟教的触角,可能远不止在高句丽,甚至已经伸到了大唐的心脏——长安!而他的兄弟魏王李泰,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或者……有意地,成为了这阴谋的一部分?
是立刻将此事禀报李世民?但证据还不充分,仅凭一块石头和模糊的关联,很难给一位亲王定罪,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还是继续暗中调查,掌握更多确凿证据?但这无疑风险极大,一旦被对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李恪陷入了两难。一边是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的邪教渗透,一边是错综复杂的皇室斗争和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无数隐藏着秘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