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尚未完全驱散金陵城的寒意,一道来自西北的八百里加急,如同惊雷般砸入朝堂——秦王朱樉,于封地西安暴毙!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朱元璋在武英殿初闻噩耗,身形猛地一晃,若非身旁内侍扶住,几乎栽倒。他脸色瞬间灰败,那双执掌乾坤、杀伐决断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樉儿……咱的樉儿……”老皇帝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前些日子还来信说身体见好,怎会……怎会突然就……”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厉芒,“查!给咱彻查!秦王身边所有人,太医,护卫,一个不许放过!咱要知道,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东宫,吕氏闻讯,先是一惊,随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她召来心腹老太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异样的急促:“秦王暴毙……这可是天赐良机!陛下如今痛失爱子,心神必然大乱……你说,若是此时,再有人告发,秦王之死与某些人‘进献’的丹药、或是格物院流出的什么‘新奇玩意儿’有关……”
老太监倒吸一口凉气:“娘娘,此事关联太大,若无确凿证据,恐引火烧身啊!”
吕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证据?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只要风声放出去,在陛下心头种下一根刺就够了!去,让我们在西北的人,还有京师那些能用上的言官,该动起来了!记住,要迂回,要像是‘忧心国事’、‘探究真相’!”
文华殿偏殿,气氛凝重。
朱雄英眉头紧锁,看着手中寥寥数语的邸报,心中波澜起伏。二叔朱樉虽然素有劣迹,但骤然暴毙,实在蹊跷。更让他警觉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必然会引起朝局震荡,甚至可能被人利用。
“殿下,”小安子快步进来,面色紧张,“外面……外面已有流言,隐隐将秦王殿下之事,与……与格物院之前进献宫中的一些养生药丸,还有送往各藩王府的‘望远镜’、‘自鸣钟’等物关联起来,虽未明指,但居心叵测!”
朱雄英眼神一冷:“果然来了!反应好快!”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青禾,立刻将格物院所有进献宫中、王府物品的清单、配方、制作记录、经手人员,全部整理封存,一份送东宫父王处,一份……直接呈送皇爷爷御前!要快!”
“是,殿下!”青禾深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张诚!”
“卑职在!”
“亲卫中抽调绝对可靠之人,暗中保护戴院使、鲁大匠等格物院核心人员及其家眷!非常时期,以防狗急跳墙!”
“卑职明白!”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次面对的危机,远比之前的流言和刺杀更为凶险。这是直接利用皇室丧子之痛,进行的致命一击。
乾清宫,一片肃杀。
朱元璋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屏退左右,只留下毛骧。
“查得怎么样?”皇帝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陛下,”毛骧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回禀,“秦王殿下确是突发心疾而逝,西安府太医及王府属官众口一词。王府内暂未发现明显外力侵害痕迹。至于……至于流言所涉格物院之物,经初步查验,进献药丸皆由太医院复核,并无毒性;望远镜、自鸣钟等物,构造简单,亦无动手脚可能。”
朱元璋闭着眼,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咱知道,雄英那孩子,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必要……但为何流言起得如此之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毛骧头垂得更低:“臣……正在追查流言源头,似乎……与一些西北来的商贾,以及几位平日与吕家……过往甚密的御史有关。”
朱元璋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寒光骇人:“又是他们!真当咱死了吗?!!”他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咱盯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樉儿的事料理清楚……咱要看看,还有哪些魑魅魍魉要跳出来!”
翌日,朝会。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朱元璋强忍悲痛,端坐龙椅,处理秦王丧仪及身后事宜。然而,就在议题即将结束时,一位监察御史出列,躬身道:“陛下,秦王殿下英年早逝,举国同悲。然,臣闻市井有流言,牵涉格物院进献之物,虽荒诞不经,然恐三人成虎,有损天家亲情,亦污格物院清名。臣斗胆,请陛下下旨彻查,以正视听,安天下之心!”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将格物院与秦王之死公然挂钩,放在了火上烤。
朱雄英心中冷笑,正要出列反驳,却见身旁一人抢先一步。
“王御史此言差矣!”出声的竟是朱允炆。他面色因激动而微红,声音却异常清晰坚定,“二哥(朱雄英)执掌格物院,所出之物,皆利国利民,有目共睹!且进献宫中、王府诸物,皆有章程记录,太医院亦多次查验。如今二叔(朱樉)新丧,尸骨未寒,岂能因市井无稽流言,便妄加揣测,寒了忠臣良匠之心,更伤皇祖父圣心?此非人臣之道!”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经据典,又饱含感情,顿时将那位御史噎住。连朱元璋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朱雄英更是心中微动,看向朱允炆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这位二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朱雄英随即出列,面向朱元璋,朗声道:“皇祖父,孙儿恳请皇祖父下旨,彻查二叔之事!不仅要查西安王府上下,亦请严查此番流言起源!格物院上下,愿配合任何调查,以证清白!孙儿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绝不容奸人借此兴风作浪,离间天家,祸乱朝纲!”
他态度坦荡,主动要求彻查,反而显得心中无鬼。
朱元璋看着两个孙子,一个直言辩护,一个坦然请查,心中那因丧子而产生的猜疑和暴戾,稍稍平息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允炆、雄英所言有理。秦王之事,咱自会派人彻查清楚。至于流言,”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位御史及众臣,“锦衣卫已在追查!谁敢再妄加议论,煽风点火,视同构陷皇亲,咱绝不轻饶!”
退朝后,朱允炆走到朱雄英身边,低声道:“大哥,方才朝上……”
“多谢二弟出言。”朱雄英看着他,语气平和。
朱允炆摇摇头,眼神复杂:“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那些人,其心可诛。”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母亲她……近日有些反常,大哥还需小心。”
朱雄英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省得。”
回到文华殿,朱雄英立刻得到密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吕家外宅近日有陌生面孔出入,似与西北口音之人接触。而且,江南漕运那边,送往北疆屯田的一批铁农具,在淮安段被借口‘查验’,无故滞留。”
朱雄英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按捺不住了!一边散布流言,一边在实务上下绊子。通知我们的人,那批农具,想办法疏通,尽快放行。至于吕家外宅……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他走到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秦王之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二叔……你的死,究竟是天灾,还是**?”朱雄英喃喃自语,【初级洞察术】带来的敏锐直觉,让他隐隐觉得,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阴谋。风暴,才刚刚开始。
【叮!宿主成功应对重大危机,挫败构陷阴谋,并引发兄弟关系微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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