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黑色的河面毫无预兆地炸开！
业力之水冲天而起，一个满脸赤髯的魁梧巨汉，手持乌光宝杖，从河底跃出！
他神态疯癫，双眼赤红，没有理智，浑身都是化不开的业力与死气。
“妖……妖怪！又来一个！”
刚被猴哥从河里捞出来，还没喘匀乎气的猪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怪叫一声，两腿一软，肥硕的身躯跟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蹭，嘴里还哆哆嗦嗦地喊着：“猴哥救我！这地方风水不好，犯太岁啊！”
熊大和敖灵霜立刻反应，一左一右护住队伍，兵刃出鞘，死死盯着冲出河的怪物。
巨汉落地，黄沙溅开。
他没理会严阵以待的熊大，没多看一眼狼狈的猪二。
就连站在最前方的孙悟空，他也视若无睹。
他眼里只有队伍最后方，那个手无寸铁、浑身散发着纯净阳气的玄奘！
“吼——！！！”
巨汉咆哮一声，像头发疯的野兽，挟着滔天业力与黑水，笔直地冲向玄奘！
“师父！！”敖灵霜惊呼，就要化为龙形拦截。
“圣僧小心！”熊大怒吼，庞大的身躯就要挡在前面。
玄奘已经吓傻了。
他瘫在龙马背上，浑身发抖，连喊都喊不出来。
他只看见那张扭曲、充满恨意的脸，以及那根卷动着死亡气息的宝杖，在眼前急速放大！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闪过，凭空出现在玄奘身前。
是孙悟空。
他甚至没回头，单手随意举起金箍棒，向上一横。
“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
平淡的问话，不带任何情绪。
下一瞬。
铛——！！！！
势大力沉的降妖宝杖，裹挟着整条流沙河的业力，狠狠砸在金箍棒上！
沉闷的巨响炸开！
风压把猪二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熊大和敖灵霜也被逼退数步才站稳，满脸骇然。
这一击的力量，绝对是太乙金仙级别！
可孙悟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那只握着金箍棒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反倒是那气势汹汹的疯魔巨汉，被巨力反震，魁梧的身躯“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河滩上踩出个深坑。
他稳住身形，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发麻的虎口，又看看那个轻描淡写接下自己全力一击的背影。
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这一丝疑惑，很快就被脖子上九颗骷髅头散发的黑光吞噬。
“吼——！！”
巨汉再次咆哮，眼中赤红更深，周身的业力黑气疯狂暴涨！
他根本不防守，完全是搏命的架势，再次挥舞着降妖宝杖，疯了一样冲上来！
一时间，杖影翻飞，黑气弥漫！
每一击都卷动着流沙河的业力，朝着孙悟空当头砸下！
这不是法术，也不是神通。
就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狂暴力量！
一种混合了诅咒、怨念与罪业的毁灭之力！
孙悟空眉头微动。
他不再硬挡，身形一晃，主动迎了上去。
“铛！铛！铛！”
沉重如山岳撞击的巨响，代替了清脆的兵刃交击声！
金箍棒与降妖宝杖的每一次碰撞，迸射出的不是火星，而是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色业力波纹与金色功德涟漪！
那恐怖的冲击波，将河岸边的黄沙都刮地三尺，吹得猪二抱头鼠窜，连滚了好几个跟头。
这……这河里的妖怪，好猛！
这股子蛮力，感觉比熊大还强几分！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孙悟空的应对。
面对如此狂暴的攻势，孙悟空游刃有余。
他没用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只在金箍棒上附了层薄薄的功德金光。
每次碰撞，金色光芒都会将降妖宝杖上缠绕的黑色业力震散一分。
他的步法飘忽，时进时退，始终与巨汉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好浓的业力，好强的怨念……这卷帘大将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负功德矿’想度化他，不能硬来。”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给这个“项目”做前期勘探！
十几个回合下来，孙悟空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这卷帘大将，空有太乙金仙级别的力量，但神智全无，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而且只攻不守，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更有趣的是，他明明有机会攻击自己，却一次次绕开，固执地想冲向自己身后的玄奘。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
孙悟空故意卖了个破绽，拉着巨汉，围着玄奘周旋。
果然！
他发现，只要战场靠近玄奘，巨汉就会变得更加狂躁，攻击的力量瞬间暴增三分！
与此同时，他脖子上那串九颗骷髅头，会齐齐发出黑光，仿佛在催促他，给他注入新的力量！
“原来如此……”
这九颗骷髅头，才是他疯魔的根源。
它们对玄奘的“取经人”身份，有特殊的感应！
就在孙悟空洞悉这一切时。
他身后的玄奘，正经历着一场来自灵魂的恐怖。
他不是害怕巨汉的攻击。
他害怕的，是那串挂在巨汉脖子上的骷髅头！
当那九颗骷髅头随着巨汉的动作摇晃，当那九双空洞的眼眶在黑光中亮起时，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席卷了他全身！
他感觉，那九颗骷髅头，不是在看巨汉。
它们在看自己！
它们在盯着自己！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跨越时空的悲鸣与绝望，从那九颗骷髅头上传来。
“不……不要……”
玄奘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孙悟空察觉到玄奘的异状，不再陪这疯子玩。
“闹够了。”
他吐出三个字，握着金箍棒的手臂肌肉鼓起，功德金身的光芒骤然大放！
“给我……滚回去！”
他一声低喝，金箍棒横扫而出，后发先至，带着万钧之力，精准地抽在降妖宝杖的杖身上！
铛——！！
这一次的声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沉重！
那疯魔巨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再也握不住兵器，降妖宝杖脱手飞出！
而他整个人，也被这一棒的余威扫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砸进流沙河中，激起一道冲天的黑色水柱！
河岸边，瞬间恢复平静。
猪二、熊大、敖灵霜都松了口气。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负手而立，看着那翻滚的黑色河面。
他没有追击。
只是对着河面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河底。
“卷帘大将，曾为玉帝驾前之臣。”
“因失手打碎琉璃盏，被贬下凡，日日受飞剑穿心之苦。”
河水中那狂暴翻涌的巨浪，猛地一滞。
孙悟空没有停顿，继续说。
“你这般模样，又是装给谁看？”
“是在向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