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等级之战·上
——
星期一早上八点十五分。
距离《工程师风险等级模型》上线过去不到四十八小时。
整个公司依旧处于诡异的沉默中。
业务线不敢催单。
法务不敢提需求。
人力走动都轻了三分。
只有工程师层，像压着一口闷火的高压锅。
八点二十分，新一轮的等级更新推送来了。
手机滴的一声，屏幕跳出提示：
【风险等级已更新】
【L：二级（监控态）】
【J：二级（临界态）】
【Z（UI 工程师）：三级】
【w（数据工程师）：三级】
【昨日新增三级人数：+11】
工程师群瞬间炸开。
【怎么又增加了？？】
【我们昨天周末值班都不敢吭声，怎么还升？】
【到底是不是自动判定？谁在动我们？】
【这些三级工程师现在心态要崩了吧……】
蒋其盯着自己的那条“二级（临界态）”越看越心凉。
——临界态。
——意味着只差一点点，就会被推入“三级”。
他手心在发汗。
“林哥……”
他声音都发虚了。
“我是不是快被……写死了？”
林霄目光沉着，安静却带着压下整个环境的力量：
“不会。”
蒋其抬头：“可是——”
“我不会让它发生。”
蒋其怔住。
他知道林霄说的每一句，都不是随口安慰。
但下一秒。
他俩的手机同时震动。
一个特别通知顶在最上方：
【重要：今日下午 3 点】
【风控研究中心将召开“工程师风险等级模型使用说明会”】
【参会人员：全部二级、三级工程师】
【特别点名：L、J、Z、w】
【会议由战略风控特别小组主持】
工程师们瞬间慌了：
【特别小组主持？？】
【完了，这是公审大会吧？】
【他们是要直接宣布三级要“重点管控”吗？】
【他们点了 L 和 J……完了，完了……】
系统在耳边提醒：
【——注意。】
【——这是猎手的“开场仪式”。】
【——他要在所有工程师面前，正式宣告：
“你们被分级了。”】
林霄目光微微一凝。
“我知道。”
——
下午 3 点整。
战略风控特别小组主持的会议室，灯光冷白。
四面墙全是屏幕，像被锁在巨大的系统核心。
猎手坐在会议桌最前。
他不像上次那样“凶险”。
反而非常礼貌，非常温和。
温和到让人觉得危险。
会议开始。
猎手扫视全场：
“首先，我欢迎各位来到‘工程师风险等级说明会’。”
“我知道大家最近心情不太好。”
“但今天，我们要把误会全部讲清楚。”
他语气温柔得像哄幼儿：
“模型不是用来处罚你们的。”
“模型是用来……保护 你们的。”
工程师们脸色瞬间黑成一片。
有人小声骂：
“保护尼玛。”
猎手继续：
“我知道——”
“有人觉得这是‘贴标签’。”
“有人觉得这是‘捕猎’。”
“有人甚至觉得我们在逼迫工程师噤声。”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
“但其实——”
“如果你们仔细看模型，就会知道——”
“风险等级，是防止你们‘掉进不该掉的坑’。”
“是让你们被提前看到，而不是消失。”
说完，他切下一页 ppt。
上面赫然写着：
【三级工程师并非“危险人员”，而是“需额外保护人员”】
台下工程师骂声此起彼伏：
【靠，你把我标三级叫保护？】
【你倒是先保护我们不被吓死！】
【保护就是盯着我们？】
【保护个鬼！】
蒋其看向林霄，小声急促：
“林哥，这是什么鬼话，他要糊弄我们？”
系统冷冷：
【——不是糊弄。】
【——是猎手在铺一张“完美的政治叙事”。】
【——让你们反对他，就是在反对“保护”。】
会议继续。
猎手像读安全教育一样读着 ppt：
“一级工程师——状态稳定，继续保持。”
“二级工程师——存在一定压力或行为波动，需要关注。”
“三级工程师——需要重点保护，避免其承受过度业务压力与情绪负担。”
说到这，他抬起头，语气变得柔和：
“我们不会惩罚三级工程师。”
“我们只会帮助他们。”
“比如减少过度任务，避免被 KpI 压垮——”
“让他们远离攻击性对话，避免受情绪影响——”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会议室里空气冰到令人窒息。
有工程师忍不住爆了句：
“你这是把我们当精神病吗？”
猎手抬手：
“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请你注意你的情绪。”
“你的等级正在实时更新。”
全场瞬间哗然：
【靠！他说什么？？】
【我们的等级是实时算的？！】
【情绪波动也算？那我们不就永远是二级三级？？】
林霄猛地抬头：
“你刚刚那句话——”
“请再说一遍。”
猎手看着他，语气从容：
“当然可以。”
“我说的是——”
“系统会实时观察工程师的文本、行为与情绪波动，用于调整等级。”
全场像炸锅一样站起无数人。
工程师怒吼：
“你这是变相监控！！”
“我们不是囚犯！”
“你们敢这么干？！”
猎手微笑：
“情绪越大，等级越高。”
这句话是精准的杀招。
系统在林霄耳边瞬间提高语调：
【——林霄！】
【——他在逼工程师自己把等级推爆！】
【——这是一个“集体触发器”！】
【——你必须马上阻止！】
林霄立刻上前一步：
“全部安静！”
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空气瞬间收住。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林霄沉声：
“你们听清楚——”
“猎手刚刚那句话，是在用‘等级更新’来触发你们恐慌。”
“恐慌，会自动让你们变成‘风险行为’。”
“风险行为，会被系统写入模型。”
“模型写进去，会被用来证明——”
‘工程师群体情绪极不稳定，需要分级治理’。”
工程师们面色惨白。
系统补刀：
【——这叫“反向制造证据”。】
【——他在用你们的反应，证明他自己的模型合理。】
林霄再次开口：
“你们今天要做的不是愤怒——”
“而是——”
“不让他拿走你们的恐慌。”
猎手静静看着林霄。
他笑了。
不是嘲笑。
是欣赏。
“L，你很聪明。”
“聪明到让我不确定——”
“你到底是在帮他们。”
“还是在……帮你自己。”
空气冷得像冰棱。
林霄看着他：
“我是在帮你阻止系统崩溃。”
猎手眼神一收。
林霄继续：
“因为你们今天敢对我们分级。”
“明天你们就敢对业务分级。”
“后天你们就敢对全公司分级。”
“再往后——”
“你们就敢把所有员工写成‘行为可控’还是‘潜在风险’。”
猎手轻轻鼓掌：
“好。”
“这句话，我喜欢。”
“有见识。”
接着，他看向屏幕上的模型。
“既然大家对它这么多意见。”
“那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抬起右手。
“这个模型。”
“你们工程师。”
“来自己改。”
全场愣住。
系统瞬间警告：
【——小心。】
【——这是陷阱。】
猎手淡淡道：
“你们不是要共创吗？”
“你们不是要自救吗？”
“好。”
“那你们自己来做‘风险等级模型’。”
“条件只有一个——”
他看向林霄：
“——L，你必须当第一作者。”
蒋其倒吸一口凉气：
“林哥……这是陷阱！”
工程师群体也沸腾：
【不行！】
【你不能写！】
【你写，就是承认这个模型合法！】
【你写，就是给他们背书！】
【你会变成“工程师等级体系”的代言人！】
猎手淡淡笑：
“拒绝也可以。”
“拒绝意味着——”
“你们工程师群体没有能力自我治理。”
“那就由我们风控来写。”
“你们所有人。”
“按照原模型执行。”
空气瞬间抽空。
系统声音冷得像铁：
【——林霄。】
【——无论你答不答应。】
【——你都会被写。】
【——唯一的问题是：
你是被动被写？
还是主动写别人？】
林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三秒。
五秒。
七秒。
他睁开眼。
像刀一样锋利：
“我来写。”
全场震动。
工程师们有的惊恐，有的崩溃，有的愤怒到发抖。
猎手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
“那么——”
“从今天起。”
“整个工程师等级体系，由 L 负责第一稿。”
“你们所有人的命运——”
“从今天开始，将由你们自己写。”
“……或者说。”
他看着林霄，缓缓压下一句：
“由 L 一个字一个字写。”
系统低声：
【——风暴真正开始了。】
——
第三十二章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