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体力充沛。
她没有满足,继续在山林边缘游弋。
运气不错,在太阳西斜之前,她又用同样的手法,打到了另一只同样肥硕的野鸡。
这一次,她拎着这只还在滴血的野鸡,从容地走下了山。
当她提着这只明显是刚猎获的、羽毛鲜亮的野鸡回到知青点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这时,下工的钟声刚刚敲过,老知青们正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农具三三两两地回来。
男知青赵卫东、女知青吴爱党等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温卿,以及她手里那只格外扎眼的野鸡。
“野鸡?!”
赵卫东眼睛一亮,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几步就冲了过来,围着温卿手里的野鸡啧啧称奇。
“嘿!真是野鸡!还是活的……不对,刚死的!温卿,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其他老知青,包括周萍,也都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们在这村里待了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后山有野物,但那玩意儿机警得很,寻常人根本连影子都摸不着,更别说徒手抓住了!
这新来的女知青,才第二天,就拎回一只这么肥的野鸡?
吴爱党看着温卿那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那肥美的野鸡,眼神复杂,之前那点刻薄和排斥,在实实在在的肉食面前,似乎也淡化了不少。
谁能跟肉过不去呢?
“去后山转了转,碰巧遇到的。”
温青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晚上加个菜吧。”
“加菜!必须加菜!”
王强和李明也刚回来,看到这场景,兴奋地嚷嚷起来。
徐晓兰和孙小曼等新知青更是又惊又喜,看着温卿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周萍作为组长,还算镇定,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
她看着温卿,问道:“你怎么抓住的?那东西可不好抓。”
温青晃了晃手里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用这个打的。”
众人看着她手里那颗普通的小石子,再看看野鸡头上那个不起眼的小伤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用石子打野鸡?还一击毙命?!
这准头,这力道……这还是人吗?!
赵卫东看向温卿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不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他咽了口唾沫,竖起大拇指:“厉害!温卿同志,你真行!”
这一刻,所有老知青,无论之前对温卿观感如何,都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新来的、看起来安静瘦弱的女知青。
她不仅力气大,身手好,竟然还有这等野外生存和狩猎的本事!
一只野鸡,或许不算什么。
但这只野鸡背后所代表的生存能力,却让这些在艰苦农村挣扎求存的老知青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在这个靠工分、靠力气吃饭的地方,强大的个人能力,本身就是一种资本和威慑。
晚上,知青点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
那只野鸡被炖了一大锅汤,虽然分到每个人碗里的肉不多,但那浓郁的肉香和鲜美的滋味,却是许久未曾尝到过的。
就连最挑剔的孙小曼,也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温青依旧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对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睹。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尖锐的上工哨声就划破了知青点清晨的宁静,如同一声令下,宣告着悠闲的结束和真正知青生活的开始。
所有知青,无论新老,都迅速起床洗漱,和村民一起在大队部前的坝子里集合。
生产队长赵大刚,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穿着打补丁旧棉袄的中年汉子,已经背着双手等在那里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在新老知青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几个新来的、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知青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刁难意味。
“都到齐了?”赵大刚声音洪亮,带着东北口音。
“今天活儿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知青还是按原来的分工,去东边地里起粪!”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温卿等一众新知青,嘴角似乎撇了一下:
“你们新来的,头一回下地,也别干太复杂的了。就去村西头沤肥坑那边,跟着老把式学沤肥!这活儿简单,就是出点力气!”
沤肥?!
这话一出,新知青们脸色都变了变。
就算他们没干过农活,也知道沤肥是村里最脏最累的活儿之一!
要把人畜粪便、杂草、秸秆等混合堆积,让其发酵腐烂,那气味熏天,而且需要不停地翻搅,极其耗费体力。
这分明就是故意给他们这些新人下马威!
王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队长,我们刚来,能不能先干点轻省点的……”
赵大刚眼睛一瞪,打断了他:
“轻省?农村哪有轻省活儿?不想干就别吃饭!工分还想不想要了?都给我去沤肥坑!谁不去,今天工分记零蛋!”
他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老知青们似乎早已习惯,没人出声,只是默默拿起自己的工具。
周萍看了新知青们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温青站在人群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赵大刚这种刻意打压新人的手段,她并不意外。
在任何一个新环境,弱者总是最先被推出去承担最苦最累的活计,这是丛林法则的变种。
沤肥固然脏臭,但对经历过末世尸山血海、更恶劣环境都待过的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只是平静地拿起了分配给自己的铁锹。
见温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抵触或畏惧的神色,赵大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固有的偏见掩盖。
在他看来,这些城里来的学生娃,也就是刚开始装装样子,等真闻到那味儿,干上半天,保准哭爹喊娘。
队伍稀稀拉拉地朝着村西头的沤肥坑走去。
那是一片地势较低的空地,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氨气和腐烂物质混合的恶臭。
几个巨大的、冒着丝丝白气的肥堆如同小山般矗立在那里,旁边还有新运来的牲畜粪便和杂草。
负责指导的老农简单交代了几句翻搅和堆肥的要领,便蹲到一边抽烟去了,显然也没指望这些城里娃娃能干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