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晨光晒得暖融融的,驼队的铃铛刚踏进镇子口,就被一阵欢腾的人声裹住 —— 临街的铺子都开了门,掌柜们探着身子挥手,孩子们举着刚编好的柳条帽,围着驼队跑前跑后,连巷口卖糖人的老汉,都特意捏了个骑马将军的糖人,递到赵磊面前:“阿磊啊,当年你骑着小马驹说要保家卫国,现在真成大英雄啦!”
赵磊翻身下马,接过糖人,指尖触到温热的糖衣,忽然想起小时候攥着糖人跑过这条街的模样。虞姬跟在他身侧,被巷子里飘来的桂花糕香吸引,眼尾弯成了月牙 —— 她曾在西域的夜里,听赵磊讲过无数次家乡的味道,如今终于真切地闻见了。
张阿公领着众人往老院子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满院的桃花扑面而来 —— 三棵老桃树长得比赵磊记忆里更粗壮,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软绒。院角的老井还在,井台边摆着张石桌,上面的刻痕是赵磊小时候和伙伴们画的棋盘,虽蒙了些尘,却依旧清晰。
“我就说吧,这院子我常来扫,桃树也浇着水,就等你回来。” 张阿公笑着拍了拍树干,“你娘当年种这桃树时说,等你成家了,就让新媳妇摘桃做糕吃。” 虞姬听到这话,脸颊悄悄红了,伸手拂去石桌上的尘,轻声说:“那今年的桃花糕,我来做。”
赵磊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胡杨籽和月牙玉饰的布包,又让周仓取来渭水的鹅卵石,蹲在桃树下刨了个浅坑。“咱们把这个埋在这儿,” 他把胡杨籽撒进去,又将鹅卵石压在上面,最后把月牙玉饰轻轻放在旁边,“胡杨籽能抗风沙,鹅卵石记着渭水的情,玉饰是咱们的念想,让它们陪着桃树长,以后年年都能看见。”
虞姬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拢了些土盖在上面,动作轻柔得像呵护初生的嫩芽:“等胡杨籽发了芽,咱们就知道,西域的故事也在这儿扎根了。” 巴图尔蹲在一旁,看得认真,忽然说:“俺来帮着浇水!以后这树俺也管,就像在西域护着粮囤似的!” 众人都笑了,拓跋烈拍着他的肩:“行!以后你就是这院子的‘树官’,谁也不许糟践!”
正说着,巷口传来脚步声,几个婶子提着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新缝的红布、晒干的桂花、还有刚揉好的面团。“阿磊啊,听说你要办婚事,俺们连夜缝了块红布,给新媳妇做衣裳。” 李婶把红布递过来,又拉着虞姬的手,越看越喜欢,“这姑娘模样俊,心又细,配阿磊正好!”
周仓见状,立刻撸起袖子:“婶子们放心,婚事的活儿俺们包了!俺去镇上买酒,拓跋烈去割肉,吴桀带着蛮兵们搭喜棚,保证热热闹闹的!” 拓跋烈早就想去看麦田,一听这话,立刻牵着马往外走:“俺顺便去看看麦田,回来给大家带新摘的麦穗!”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巴图尔跟着蛮兵们学搭喜棚,手里的绳子绕了好几圈才系紧,惹得众人笑;张阿公坐在石桌边,教虞姬怎么选桃花做糕,指尖捏着花瓣,细细讲着火候;赵磊靠在桃树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 他曾在西域的沙场上,无数次幻想过太平后的日子,如今这日子就在眼前,比梦里的还要暖。
虞姬端着刚做好的桃花茶走过来,递到他手中,茶水里飘着几片桃花瓣,清香扑鼻。“尝尝?” 她望着他,眼中映着满院的桃花,“张阿公说,用井水泡桃花,能解乏。” 赵磊接过茶盏,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便懂了彼此心中的安稳。
夕阳西下时,喜棚的架子已搭好,院门上挂了张红布,上面是周仓找人写的 “囍” 字,歪歪扭扭的,却格外喜庆。婶子们在石桌上摆了菜,有炖鸡、炒笋,还有刚蒸好的桂花糕,香气飘满了整个巷子。
众人围坐在石桌旁,喝着酒,说着话,巴图尔学着用筷子夹菜,虽笨拙却认真;拓跋烈讲着去麦田的见闻,说麦穗长得比草原的草还密;周仓惦记着明天的婚事,掰着手指头数要请的人。虞姬靠在赵磊身边,听着大家的笑声,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太平 —— 有爱人在侧,有伙伴相伴,有家乡的烟火气,还有岁岁年年的桃花开。
夜色渐深,众人渐渐散去,院子里只剩下赵磊和虞姬。月光透过桃树枝桠,洒在埋信物的地方,泛着淡淡的光。赵磊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虞姬点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桃花香和淡淡的硝烟味 —— 那是他护家国、守她的味道,也是往后余生,最安稳的味道。
院外的驼铃还在轻轻响,像是在为明天的婚礼,唱着温柔的序曲。满院的桃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等着见证一场跨越风沙的深情,终于在故乡的土地上,结出最美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