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的驼队刚绕过甘草坡,便撞上了断石滩的乱风 —— 风卷着碎石打在粮车木板上,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滩上散落的黑石如狰狞的兽齿,把原本平坦的归途割得支离破碎。赵磊勒住马缰,玄铁长枪的枪尖不经意间划过一块黑石,火星溅起时,他忽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这滩上的碎石太齐整,像是被人刻意摆过。”
话音未落,滩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 五个穿着破烂甲胄的汉子举着弯刀走出,为首的那人脸上带疤,腰间挂着半块吐火罗部族的铜牌,远远便跪地哭喊:“楚将军饶命!俺们是吐火罗的降兵,被巴图尔那逆贼逼着守滩,俺们想归乡,再也不打仗了!”
周仓刚要上前,虞姬却悄悄拽了拽赵磊的衣袖,指尖指向那汉子的靴底:“他们的靴子沾着新沙,却没有长途跋涉的磨损,不像是逃出来的。” 她从医箱里摸出个小巧的铜铃,轻轻一摇,铃声顺着风飘向滩后 —— 若真有溃散的降兵,定会有马匹受惊的动静,可滩后只有风声,连半声马嘶都没有。
赵磊眼中寒光一闪,却故意放缓语气,翻身下马:“你们若真心归降,便带我们去巴图尔的藏身处,我保你们平安回中原。” 那疤脸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起身引路:“将军跟俺来!巴图尔那厮藏在滩后的石洞里,就带了十几个亲信!”
驼队跟着汉子们往滩后走,越往里走,碎石越密,两侧的石壁也渐渐合拢,形成一道仅容两骑并行的窄道。虞姬悄悄将腰间的护心镜又紧了紧,掌心攥着那枚月牙玉饰 —— 玉饰上的红缨被风吹得轻颤,像是在预警。突然,她瞥见石壁上有一道新刻的划痕,划痕里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刚要开口,那疤脸汉子突然转身,弯刀直刺赵磊心口:“楚贼!受死!”
石壁后瞬间涌出百余名精锐,个个手持短弩,箭簇泛着黑紫色的毒光。赵磊早有防备,玄铁长枪如银龙出海,枪尖挑飞弯刀,顺势将疤脸汉子扫倒在地,同时大喊:“盾阵!” 秦兵们立刻举起胡杨盾,形成一道坚墙,弩箭射在盾上,“噗噗” 作响,却穿不透木质夹层。
“巴图尔!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 赵磊的声音震得石壁嗡嗡作响。石洞里传来一阵狂笑,一个身披黑裘的汉子提着狼牙棒走出,正是吐火罗残部的首领巴图尔:“楚贼,你以为赢了莎车就万事大吉?这断石滩是你的葬身地!俺要拿你的人头,还有那女人身上的玉饰,去换大宛的援军!”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亲信扑向虞姬 —— 他们的目标竟是月牙玉饰!虞姬不退反进,青铜短刀在手中一转,挡住迎面而来的弯刀,可另一名亲信的匕首已刺到近前。赵磊见状,眼神瞬间冷得像西域的冰,玄铁长枪脱手而出,如流星般刺穿那亲信的肩膀,枪杆钉在石壁上,震得碎石簌簌掉落。
“谁敢动她,先过我这关!” 赵磊纵身跃起,拔出石壁上的长枪,枪缨上的红丝在乱风中猎猎作响。巴图尔怒喝着挥狼牙棒冲来,两人兵器相撞的脆响在窄道里回荡,火星溅在黑石上,烫出点点焦痕。虞姬趁机从医箱里摸出 “震天雷”,点燃引线后扔向敌群 —— 陶罐炸开,碎石混着火光砸向敌兵,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短弩也掉落在地。
拓跋烈此时已率草原骑兵绕到石洞后侧,马蹄踏碎乱石,马刀劈向守洞的亲信:“巴图尔!你的后路断了!” 巴图尔回头见骑兵冲来,心中一慌,赵磊趁机长枪横扫,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 —— 巴图尔 “噗通” 跪地,刚要挣扎,便被秦兵按在地上,捆了个结实。
战斗平息时,风渐渐停了,夕阳透过石壁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虞姬走到赵磊身边,见他手臂上被狼牙棒擦到,渗出血迹,便立刻掏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都说了要顾着自己,怎么还这么拼命?” 赵磊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玉饰印记:“你护着它,我便要护着你。”
周仓拎着巴图尔走过来,见两人这般模样,笑着递过一个布包:“将军,俺从巴图尔的石洞里搜出来的,都是中原的茶叶和布料,想必是他抢来的商货。” 虞姬打开布包,一股熟悉的龙井茶香飘了出来,她眼睛一亮,立刻让医兵烧水煮茶 —— 铜壶架在篝火上,水汽袅袅,茶香混着烟火气,驱散了断石滩的寒意。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喝着热茶,听赵磊讲起中原的春天:“等回到家乡,咱们去看江南的桃花,去喝西湖的龙井,再在院里种上几棵胡杨树,让西域的故事,也能在中原扎根。” 虞姬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划着他掌心的纹路:“我还要教孩子们认月牙玉饰,告诉他们,这是咱们在西域定情的信物。”
篝火的光芒映在石壁上,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巴图尔被绑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叹了口气:“俺这辈子打了无数仗,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将军和夫人…… 天下归你们,是对的。”
夜色渐深,驼队继续踏上归程。赵磊和虞姬共乘一骑,走在队伍最前,玄铁长枪斜背在肩上,月牙玉饰在虞姬腰间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断石滩的黑石渐渐被远远抛在身后,前方的路越来越亮 —— 那是中原的方向,是太平的方向,更是他们相守一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