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 残寇夺种燃战火 赤心护麦显真情
漠北的雪还没化透,贺兰部的育苗棚外却已飘着麦香 —— 虞姬正带着妇娘们煮麦仁粥,陶锅架在雪地里的篝火上,混种麦的颗粒在沸水里翻滚,裹着波斯坚果碎的粥香,压过了寒风里的雪气。阿狼蹲在棚边,用驼毛仔细裹着新分到的麦种,他的儿子阿尘趴在一旁,手里攥着阿雪送的木雕小鹿,正和阿雪、小巴图一起,在雪地上画春天的麦田:“等麦长出来,俺们就在这搭个小窝,让小鹿也住这儿。”
阿雪的眼睛亮得像雪地的星,刚要接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 不是队伍返程的铜铃声,而是杂乱的、带着杀气的蹄音。贺兰部首领贺兰石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断矛上:“是匈奴残寇!他们怎么找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三十多骑黑影正从雪坡冲下来,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手里的弯刀在雪光下闪着冷光 —— 是匈奴单于的旧部黑牙,去年被打散后一直躲在漠北,不知怎的盯上了贺兰部的麦种。“把麦种交出来!” 黑牙的嘶吼顺着风刮过来,“不然烧了你们的育苗棚,让你们开春连一粒麦都种不了!”
赵磊瞬间握紧青铜刀,声音沉得像冻硬的土地:“刘邦带林胡骑兵绕去他们身后,断他们退路!阿骨带肃慎兄弟守育苗棚,用铁凿砸马腿!月律带月氏人搭箭,射他们的武器!阿狼,你熟漠北地形,带贺兰部的人去棚后藏麦种,别让麦种被抢!”
“俺不藏!” 阿狼突然站起来,手里的麦种袋往阿尘怀里一塞,抄起身边的断矛,“俺以前跟着他们抢粮,害了多少人!今天俺要护着这些麦种,护着这些孩子!” 他的妻子扑过来想拉他,却被他按住肩膀:“你带阿尘和孩子们去棚后,俺要是…… 要是没回来,记得教阿尘种麦,别让他走俺的老路。” 话没说完,他已提着断矛冲了出去。
黑牙的骑兵已冲到近前,弯刀劈向育苗棚的木架,“咔嚓” 一声,棚顶的驼毛布被划开一道大口,雪沫子灌了进去。阿骨眼疾手快,一铁凿砸在最前面那匹马的前腿上,马惨叫着跪倒,骑手摔在雪地里,刚爬起来就被刘邦的骑兵用长矛抵住喉咙。“阿狼!小心!” 赵磊突然大喊 —— 黑牙的弯刀正朝着阿狼的后背劈来,而阿狼正护着一个被马蹄惊倒的贺兰小孩,没来得及回头。
千钧一发之际,阿雪突然冲过来,手里举着一块冻硬的麦饼,狠狠砸在黑牙的胳膊上。麦饼碎了,黑牙的刀偏了寸许,只在阿狼的肩头划开一道血口。“找死!” 黑牙怒喝着要踹阿雪,阿狼猛地转身,断矛狠狠扎进黑牙的马腹,马痛得直立起来,把黑牙甩在雪地里。
“不许伤孩子!” 阿狼捂着流血的肩头,挡在阿雪身前,断矛的尖儿还滴着血。黑牙爬起来,弯刀指着阿狼的鼻子:“你个叛徒!跟着楚狗种麦,忘了单于的恩?” 阿狼的眼睛红了,肩头的血渗进粗布衫,却笑得比雪还冷:“单于的恩?是抢粮的恩,还是让孩子饿肚子的恩?俺今天就护着麦种,护着这些孩子,你有种就冲俺来!”
黑牙挥刀就劈,赵磊的青铜刀及时挡住,两刀相撞的脆响震得雪沫子簌簌掉。“想动麦种,先过俺这关!” 赵磊的刀势沉力猛,一刀压过黑牙的弯刀,刀尖离黑牙的喉咙只剩寸许。月律的箭也在这时射来,精准地射穿了黑牙握着刀的手腕,弯刀 “当啷” 掉在雪地里。
残寇们见首领被制,顿时乱了阵脚。有的想逃,却被刘邦的骑兵拦住;有的想反抗,被肃慎人的铁凿砸中膝盖,跪在雪地里。阿狼捂着肩头,走到一个缩在雪堆里的残寇面前 —— 那是他以前的同乡,手里还攥着半块干硬的草根饼。“别抢了,” 阿狼从怀里掏出一块热乎的麦仁饼,递了过去,“种麦能吃饱,比抢粮踏实。”
残寇看着麦饼上的坚果碎,又看了看雪地里护着麦种的孩子,突然哭了,把草根饼扔在雪地里,接过麦饼咬了一口:“俺们…… 俺们也不想抢,可漠北没粮,孩子快饿死了……”
战斗停下来时,雪地里躺着几匹受伤的马,育苗棚的木架虽破了一角,却没伤到里面的麦种。虞姬提着医箱冲过来,先按住阿狼流血的肩头,艾草膏刚敷上去,阿狼就疼得龇牙,却还笑着说:“没事,小伤,比当年抢粮时挨的刀轻多了。” 阿狼的妻子扑过来,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却被阿狼用粗糙的手擦掉:“哭啥,俺这不是好好的?以后还能陪你种麦呢。”
小巴图和阿尘、阿雪挤在育苗棚里,正用驼毛补棚顶的破洞。阿雪的小手冻得通红,却还攥着阿狼掉在雪地里的断矛尖儿:“以后俺也学阿狼叔叔,护着麦种,护着大家。” 小巴图从兜里掏出 “种麦口诀”,塞进阿雪手里:“这给你,上面有阿吉叔叔的话,跟着念,麦种长得好,坏人就不敢来了。”
黑牙被绑在育苗棚的木柱上,看着棚里忙碌的景象 —— 虞姬在给受伤的残寇包扎,阿狼在教同乡认麦种,孩子们在补棚顶,贺兰部的人正把热粥分给投降的残寇,突然低低地说了句:“俺们…… 俺们也能种麦吗?”
赵磊走过去,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递过一碗热粥:“只要你愿意放下刀,贺兰部有空地,俺们教你种麦。明年秋天,你也能吃上自己种的麦饼。” 黑牙捧着粥碗,热粥烫得他手心发红,却舍不得放下,眼泪掉进粥里,混着麦香咽进肚子里。
当天傍晚,队伍帮贺兰部加固了育苗棚,还在棚外挖了雪沟,防止再有人偷袭。阿狼的肩头裹着厚厚的麻布,却还坚持帮着搬木柴,他的同乡和几个投降的残寇也跟着忙活,雪地里的身影不再带着杀气,只剩踏实的暖意。
准备返程时,阿雪抱着一个布包跑过来,塞进阿尘怀里:“这里面有俺攒的冻肉干,还有木雕小鹿的兄弟,你带着,等春天俺去黄沙口找你,一起种麦。” 阿狼看着两个孩子拉钩约定,突然红了眼眶 —— 他以前抢粮时,从没想过,漠北的雪地里,能有这样暖的约定。
骆驼队的铜铃声再次响起时,贺兰部的人站在雪地里挥手,阿雪举着 “种麦口诀”,大声念着:“雪麦金麦混着种,耐寒高产粮满仓……” 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裹着麦香,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赵磊勒住骆驼,回头望去,育苗棚的灯还亮着,像雪地里的一颗暖星。虞姬坐在他身边,手里捧着阿狼妻子送的驼毛护膝,上面绣着三粒麦种 —— 一粒雪麦,一粒金麦,还有一粒混种麦。“你看,” 虞姬轻声说,“麦种不仅能结粮,还能结出真心。”
赵磊摸着怀里的黄金麦穗权杖,杖上的纹路在雪光下泛着暖光。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护 —— 护着麦种,护着孩子,护着各族人用真心攒下的太平。漠北的雪终会化,春天终会来,到那时,贺兰部的麦田会和黄沙口的麦田连在一起,和月氏、波斯、倭国的麦田连在一起,长成一片跨越疆界的、金黄的太平。
骆驼队的影子在雪地里拉长,铜铃声越来越远,却带着麦香和真心,飘向更远的漠北,飘向每一片等着麦种、等着太平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