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淮河刚解冻，水面还飘着碎冰，英布站在渡口的哨塔上，望着南方驶来的一艘快船，眉头拧成了疙瘩。快船船头插着“长沙”二字的旗帜，甲板上立着个穿着锦袍的使者，正是长沙王吴芮派来的人——刘邦连败两阵后，竟连南方的长沙国都拉拢了，想借吴芮之手离间楚淮同盟。 “英将军，久仰大名！”使者刚跳上码头，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我家大王说了，将军本是淮南之主，何必屈居项羽之下？只要将军肯与长沙结盟，共助刘邦陛下，大王愿奏请陛下，封将军为‘淮南武王’，统辖江淮六郡，比跟着项羽强百倍！” 英布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鎏金印信，印文刻着“淮南武王”四字，旁边还放着一张刘邦亲笔写的盟约，许了不少虚职厚禄。他冷笑一声，将锦盒扔回给使者：“吴芮倒是会做买卖，用一块破印就想让我背信弃义？你回去告诉他，我英布虽粗鄙，却知‘忠义’二字——楚地待我不薄，霸王为我平雷绪、守淮南，我绝不会做卖友求荣之事！” 使者脸色骤变，却仍不死心：“将军何必固执？项羽不过是个败军之将，迟早会被刘邦陛下灭了！到时候将军不仅保不住淮南，连性命都难保！我家大王也是为将军着想啊！” “为我着想？”英布猛地拔出长刀，刀光映着使者的脸，“吴芮若是真为我着想，就不会帮着刘邦害楚地百姓！你再敢多言，我这刀可不认人！” 使者吓得连连后退，抱着锦盒仓皇逃回船上，快船很快消失在淮河下游。英布望着船影，心里却没放松——吴芮遣使劝降，定是刘邦的授意，接下来刘邦怕是要联合长沙兵，从南方夹击淮南了。他立刻让人备好文书，快马送往吴县，向赵磊禀报此事。 三日后，吴县郡府的议事厅里，赵磊拿着英布的文书，眉头紧锁。韩信站在地图旁，手指划过长沙与淮南的边境：“吴芮的长沙兵虽只有两万，却熟悉南方地形，若是与刘邦联手，从淮南南边进攻，英布将军就会腹背受敌。咱们得尽快派援兵去淮南，还要防着长沙兵偷袭。” “我去淮南！”陈武立刻请命，手里的长戟在地上顿了顿，“我带三千楚兵，再从归楚营调一千老兵，去淮南帮英布将军守南线。长沙兵擅长山地作战，归楚营的老兵里有不少南方人，熟悉山地地形，正好能派上用场。” 赵磊点头，目光却转向厅外——院子里，归楚营的老兵们正帮着百姓修缮水车，郑五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锤子，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江东子弟，学得有模有样。春耕临近，吴县的百姓们都在忙着准备播种，老兵们主动帮忙，有的修农具，有的挖水渠，整个吴县都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春耕不能耽误。”赵磊轻声说，“陆先生，你组织百姓成立春耕队，按户分种子，归楚营的老兵们除了随陈武去淮南的，剩下的都帮着百姓春耕，务必保证今年的收成。” 陆贾躬身应道：“霸王放心，种子早已备好，各县的粮仓也留足了口粮，定不会耽误春耕。” 虞姬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叠刚写好的文书：“这是各县送来的春耕进度表，还有归楚营老兵家属的安置情况——老兵们的田都已翻好，种子也送过去了，家属们都在忙着准备播种，没什么困难。” 赵磊接过文书，翻了几页，心里松了口气。楚地的根基在百姓，只要春耕顺利，百姓有饭吃，就算刘邦再派大军来攻，也能守住。他对陈武说：“你明日就出发去淮南，告诉英布将军，务必守住南线，等我处理完吴县的春耕事宜，就率大军去支援。” 陈武领命而去。次日清晨，他带着四千兵，在吴县百姓的欢送下启程。郑五的妻子抱着孩子，站在码头边，给郑五递了一包腌菜：“你在前线要照顾好自己，家里有俺呢，春耕的事你别担心。” 郑五接过腌菜，摸了摸孩子的头，眼眶发红：“俺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等俺打赢了仗，就回来帮你种稻子。” 船帆升起，顺着淮河往下游驶去。百姓们站在码头边，挥手喊着“早日凯旋”，声音在水面上回荡，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淮南的淮河岸边，刘邦的五万大军已抵达渡口南岸。他站在高台上，望着对岸的楚淮联军防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早已派人联络吴芮，让长沙兵从淮南南线进攻，只要英布分兵去守南线，他就能趁机突破淮河防线，拿下淮南。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强攻渡口！”刘邦下令，“只要突破防线，拿下淮南，项羽就成了无根之木，迟早会被咱们灭了！” 汉军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搬运攻城的云梯和撞木，渡口南岸顿时一片忙碌。英布站在对岸的哨塔上，看着汉军的动向，心里却很平静——陈武的援兵已到，归楚营的老兵们正在南线布防，长沙兵就算来攻，也讨不到好。 次日清晨，汉军开始强攻。云梯架在渡口的浮桥上，士兵们踩着云梯往上冲，楚淮联军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汉军，滚木礌石从防线后推下来，砸在浮桥上，木屑和尸体一起掉进淮河，河水很快被染红。 “杀！”陈武握着长戟，站在防线最前面，一戟挑翻一个汉军士兵，甲胄上沾满了鲜血，却依旧嘶吼着冲锋。归楚营的老兵们也不甘示弱，他们熟悉山地作战，却也擅长守城，手里的短刀专挑汉军的软肋刺，没一会儿就倒下一片汉军。 刘邦看着眼前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英布有了陈武的援兵后，防线竟如此坚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消息：长沙兵在淮南南线被归楚营的老兵击退，吴芮见势不妙，已率军撤回长沙。 “废物！都是废物！”刘邦怒吼着，一脚踢翻身边的案几，“连个南线都拿不下，还想帮朕灭项羽？” 就在刘邦暴怒之际，淮河上游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声——韩信率两千水师，顺着淮河往下游冲来，火油洒在汉军的战船和浮桥上，火把扔出去的瞬间，整个渡口都燃了起来。 “不好！是楚军的水师！快撤！”汉军将领大喊着，想要组织士兵撤退，却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根本无法控制。楚淮联军趁机冲出防线，对着溃败的汉军发起冲锋，汉军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逃跑，有的跳进淮河，却被冰冷的河水冻僵，很快就没了动静。 战斗结束后，淮河岸边一片狼藉，汉军五万大军被歼灭两万，俘虏三万，剩下的要么逃走，要么投降，刘邦带着残兵，狼狈地逃回彭城。 英布走到陈武身边，拍着他的肩，脸上满是笑容：“陈将军，多谢你及时赶来！若是没有你，淮南今日怕是要遭难了！” 陈武笑着摇头：“都是为了同盟，何谈多谢？霸王说了，楚、齐、淮南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 归楚营的老兵们坐在淮河岸边，吃着百姓送来的热粥，郑五看着远处的稻田，心里满是期待——春耕已经开始，等打赢了刘邦，他就能回吴县，帮妻子种稻子，过上安稳日子。 而此刻的吴县，赵磊正陪着虞姬在田垄上查看春耕情况。农夫们牵着牛，在田里耕地，孩子们跟在后面，捡着地里的石头，脸上满是笑容。虞姬手里拿着一把新种的稻种，递给赵磊：“你看，这是今年的新种，陆先生说，今年的收成肯定比去年好。” 赵磊接过稻种，指尖捏着饱满的种子，心里满是暖意。他知道，只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只要同盟稳固，就算刘邦再派大军来攻，他们也能守住楚地，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夜色渐深，吴县的灯火亮了起来。赵磊和虞姬并肩走在田垄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安宁。远处传来百姓们的歌声，是吴地的民谣，调子轻快，满是对太平的期盼。 “等夏天稻子成熟了，咱们就邀请田横将军和英布将军来吴县，一起吃新米，好不好？”虞姬轻声说，眼里满是憧憬。 赵磊握紧她的手，轻声应道：“好。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就再也不打仗了，一起种稻子，一起过安稳日子。” 月光下，田垄里的新苗在微风中摇曳，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祝福，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和平蓄力。属于楚地的故事，还在继续；属于天下太平的日子，也终将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步步成为现实。而远在彭城的刘邦，得知大军再次溃败、长沙兵撤回的消息后，气得旧疾复发，却依旧不甘心地对着手下嘶吼：“项羽……朕定要灭了你……定要踏平楚地……” 一场更大的风暴，仍在酝酿。但赵磊和他的盟友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民心还在，同盟还在，他们就有底气，迎接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