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广陵去的官道被暴雨浇得泥泞不堪，马蹄踩下去陷出半尺深的坑，拔出时溅起的泥水混着血丝——那是昨夜急行军时，士兵们被碎石划破靴底留下的痕迹。赵磊勒住马缰，雨水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淌，冷得刺骨，却不敢停下片刻——半个时辰前，陈武派来的斥候浑身是血地带来消息：刘邦派大将曹参率三万大军突袭广陵，此刻已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城楼上的守兵快撑不住了。 “将军，兄弟们的靴子都磨破了，有的弟兄脚都肿得穿不上甲了！”一个年轻的楚兵扶着马鞍，声音里带着哭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混着汗水和血水，“这雨再不停，咱们怕是走不到广陵了！” 队伍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归楚营的老兵们虽然还扛着长戟，却也难掩疲惫，有的甚至要靠战友搀扶才能站稳。郑五的胳膊还裹着伤布，雨水渗进去，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咬牙喊道：“哭什么！这点苦都受不住，怎么对得起夏丘的百姓，怎么对得起霸王！” 赵磊翻身下马，走到队伍中间，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丝毫没影响他眼神里的坚定。他弯腰捡起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子，高高举起：“兄弟们，这块石头来自夏丘的浅滩，上面还沾着彭安骑兵的血！咱们在夏丘能打赢比咱们多两倍的敌人，难道还怕这一点雨、一点路吗？” 他的声音穿透雨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广陵城里，有等着咱们的战友，有盼着咱们的百姓！曹参的大军在城外烧杀抢掠，广陵的孩子在哭，妇人在怕，咱们若是晚到一步，他们就可能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就像夏丘那个失去丈夫的妇人，那个两天没吃饭的孩子！” 提到夏丘的百姓，士兵们的眼神渐渐变了。那个年轻的楚兵抹掉脸上的雨水，握紧了手里的长戟：“霸王说得对！俺不怕苦，俺要去救广陵的百姓！” “救广陵！杀曹参！”郑五率先呐喊起来，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救广陵！杀曹参！”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呐喊，声音震得路边的树枝都在发抖，雨水仿佛都被这股气势逼得缓了几分。归楚营的老兵们互相搀扶着站直身体，江东子弟们也抬起头，眼里的疲惫被斗志取代——他们不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是为了守护那些和自己家人一样的百姓，守护那些来之不易的安宁。 赵磊翻身上马，拔出背后的长戟，指向广陵的方向：“兄弟们，加快速度！只要咱们赶到广陵，就能和陈武里应外合，打曹参一个措手不及！胜利，就在前方！” “冲啊！”士兵们齐声呐喊，不顾泥泞的道路，不顾磨破的双脚，朝着广陵的方向疾驰而去。雨水打在甲胄上，却浇不灭他们心中的火焰；道路再难走，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黄昏时分，终于隐约能看见广陵的城墙。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曹参的大军正在猛攻城门，城楼下堆满了尸体，鲜血混着雨水流成小溪，城楼上的“楚”字旗被炮火熏得发黑，却依旧顽强地在风雨中飘扬。 “曹参！你这汉贼！竟敢犯我广陵！”陈武的怒吼从城楼上传来，他手里的长刀已经砍得卷了刃，身上的甲胄沾满了血，却依旧站在最前面，指挥着守兵抵抗。 曹参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阵前，手里拿着马鞭指着城楼：“陈武，识相的就开城门投降，否则等我攻破城池，定将你和城里的百姓全部处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声。曹参回头望去，只见一支浑身是泥的军队正朝着自己的后方冲来，为首的黑甲将领手持长戟，正是他最忌惮的项羽！“不好！是项羽的援军！快调兵抵挡！” 可已经晚了。赵磊率领的楚兵如猛虎下山，直接冲进曹参的后军。归楚营的老兵们熟悉汉军的阵型，专挑薄弱处突破，郑五握着长戟，一戟就挑翻了一个汉军校尉，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却浑然不觉：“曹参！拿命来！” 韩信则带着一队轻骑，绕到曹参的粮草营，一把火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粮草。火光在雨水中依旧耀眼，汉军见粮草被烧，顿时乱了阵脚——他们本就长途奔袭，粮草不多，现在连仅有的存粮都没了，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开城门！跟我杀出去！”陈武见援军已到，立刻下令打开城门，率领守兵冲了出去。楚兵里应外合，汉军被杀得节节败退，有的扔下武器逃跑，有的则跪地投降，阵脚大乱。 曹参看着眼前的混乱，知道大势已去，却依旧不肯认输，挥刀朝着赵磊冲来：“项羽！我与你势不两立！” 赵磊握紧长戟，迎着曹参冲去。长戟与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雨水溅在两人脸上，却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动作。赵磊借着身体的力量，猛地将长戟往前一推，戟尖刺穿了曹参的甲胄，深深扎进他的胸膛。 曹参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长戟，嘴里涌出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汉军见主将被杀，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投降。广陵的城门缓缓打开，百姓们扶老携幼地涌出来，手里拿着热茶和干粮，递给浑身是泥的楚兵：“多谢将军！多谢楚兵！是你们救了广陵！”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捧着一碗热茶，走到赵磊面前，眼里满是感激：“将军，这碗茶您暖暖身子！曹参的兵来了之后，抢了咱们的粮，烧了咱们的房，是你们来了，咱们才有活路啊！” 赵磊接过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连日的疲惫。他看着身边欢呼的百姓，看着互相搀扶的士兵，心里满是感慨——这场仗，他们赢了，不仅赢了曹参的大军，更赢了百姓的心。 韩信走到赵磊身边，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霸王，咱们又赢了。曹参的三万大军，除了投降的，剩下的都被咱们歼灭了，还缴获了不少武器和战马。” 周平也笑着走来：“水师已经在广陵城外的河道布防，就算刘邦再派大军来，也别想轻易靠近广陵！” 赵磊点点头，目光望向江东的方向。他知道，虞姬此刻肯定在吴县等着他的消息，等着他凯旋。他让人找来纸笔，借着百姓家的灯光，写下一封简短的信：“虞姬，广陵已解，曹参已诛，勿念。待我整顿好兵马，便回吴县与你相聚。” 信写完后，他让斥候快马送往吴县，又让人安排士兵们休整，给受伤的弟兄治疗，给投降的汉军士兵分发干粮——愿意留下的编入楚营，不愿意的就放他们回家，让他们带话给刘邦：楚地不是好惹的，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夜色渐深，广陵城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百姓们在街头巷尾摆起了宴席，虽然只有简单的麦饼和野菜汤，却依旧热情地邀请楚兵们品尝。郑五坐在一个百姓家的院子里，喝着温热的米酒，胳膊上的伤口还在疼，却笑得格外开心：“俺这辈子，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以前跟着彭越，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跟着霸王，是为了百姓打仗，心里踏实！” 赵磊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曹参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刘邦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刘邦很可能会亲率大军来攻。楚地虽然赢了几场仗，却依旧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他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星星被乌云遮住，看不见一丝光亮。可他的心里却有一盏灯，那是虞姬的期盼，是百姓的信任，是士兵的忠诚。这盏灯，会指引着他，继续走下去，继续为了楚地的安宁，为了天下的太平，战斗下去。 “韩信，周平，陈武，”赵磊站起身，语气坚定，“明日一早，咱们在广陵郡府议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刘邦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三人齐声应道：“是！” 夜色里，广陵城的笑声还在继续，可楚地的核心将领们已经开始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他们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真正的和平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但他们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只要百姓们支持他们，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跨不过的坎。 属于楚的希望，正在这片土地上蓬勃生长。属于天下太平的日子，也终将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