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晨雾刚被日头撕开道缝,坡地麦田就传来 “沙沙” 的响动 —— 木呷带着倮部落汉子正给麦秆绑藤架,青藤绕着麦秆缠成圈,防止午后暴雨压弯穗子。阿吉攥着阿尘送的木雕麦粒,蹲在藤架旁捡落在地的麦叶,突然指着深山方向喊:“爷爷!那边有黑影!好多好多!”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瘴气缭绕的山道上,几十道人影举着骨刀冲来,兽皮裙在风里翻飞,头骨配饰 “哗哗” 作响 —— 是雨林里最凶的猎头族!为首的猎头首领巴莫,脸上涂着黑红油彩,骨刀上还挂着风干的兽牙,嘶吼声穿透瘴气:“把麦种交出来!不然割了你们的头,挂在雨林里喂乌鸦!”
“是猎头族!他们因瘴气没了猎物,竟来抢麦种!” 岩罕脸色骤变,握紧腰间的弯刀,“去年他们抢过傣部落的稻种,杀了三个汉子!” 赵磊立刻将虞姬护在身后,黄金麦穗权杖在手中一横,杖尖的寒光劈开晨雾:“阿狼带农兵守麦田东侧,用藤条缠住他们的腿;黑牙和木呷守西侧,用削尖的竹矛扎马(猎头族骑的矮脚马);阿骨带肃慎兄弟搭箭,射他们的骨刀和兽皮甲;虞姬,你带孩子和妇人去蕉叶棚躲着,别出来!”
“我不走!” 虞姬突然攥住赵磊的手腕,医箱里的青铜短刀滑到掌心,“你护麦,我护你和孩子,壮苗汤还能泼在骨刀上,让他们握不住!” 她的指尖触到赵磊掌心的薄茧,眼神比晨露还亮 —— 从乌江到雨林,她从没在危险时躲在身后,这次也一样。
猎头族的矮脚马已冲至麦田边缘,巴莫挥着骨刀劈向藤架,刚缠好的青藤 “咔嚓” 断裂,麦秆应声倒地。“杀!抢麦种!” 猎头族的嘶吼混着马蹄声,震得麦叶上的晨露簌簌掉落。阿狼挥着断矛迎上去,矛尖狠狠扎进一匹矮脚马的腹侧,马痛得直立起来,将上面的猎头甩进麦田,黑牙趁机扑过去,竹矛抵住对方的喉咙:“放下骨刀!不然让你埋在麦地里!”
可猎头族人数太多,很快有几人突破防线,举着骨刀冲向蕉叶棚 —— 阿尘和阿吉正躲在棚后,怀里还抱着半袋麦种。“不许伤孩子!” 虞姬突然冲过去,将孩子护在身后,青铜短刀对着猎头的骨刀劈去,刀身相撞的脆响震得她手臂发麻。一个猎头趁机挥刀砍向她的后背,赵磊眼疾手快,黄金麦穗权杖猛地砸在对方后脑勺,猎头 “咚” 地倒在地上,杖尖却被骨刀划开道口子。
“阿虞!” 赵磊冲过去,将虞姬拉到身边,掌心抚过她后背的衣料 —— 幸好没受伤。虞姬却突然踮起脚,替他擦掉脸颊的血(刚才被猎头的兽牙划伤),声音带着颤却没哭:“我没事,你别分心,麦种还在,孩子也在。” 她从医箱里掏出壮苗汤,对着冲来的猎头泼过去,滚烫的汤水溅在对方手上,骨刀 “当啷” 掉在地上,阿尘趁机用竹铲砸向猎头的腿,阿吉也举起木雕麦粒,狠狠砸在对方的脚踝上。
战斗正酣时,东侧突然传来惊呼 —— 三个猎头竟点燃了麦堆(准备晒的麦种),火舌顺着风往麦田中央窜,浅绿的麦秆瞬间被烧得发黑。“快灭火!用溪里的水!” 木呷嘶吼着冲过去,不顾火舌烫手,伸手去拽燃烧的麦袋。巴莫却趁机挥刀砍向木呷的后背,阿狼猛地扑过来,用自己的肩膀挡住骨刀 —— 刀锋划开粗布衫,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麦秆。
“阿狼叔!” 阿尘哭喊着跑过去,怀里的麦种袋掉在地上,阿吉赶紧捡起来,死死抱在怀里。黑牙见阿狼受伤,红着眼冲过去,竹矛对着巴莫的胸口扎去,却被对方躲开,骨刀反而划向他的手腕(旧伤处),旧疤叠新伤,鲜血顺着手臂流进麦地里。
“你们别再打了!麦种能让你们吃饱,不用抢!” 虞姬突然大喊,声音穿透厮杀声,“猎头族的兄弟,瘴气没了猎物,种麦就能活!我这里有防瘴气的草药,还有麦种,只要你们放下骨刀,咱们一起种麦,再也不用饿肚子!” 她从医箱里掏出一把麦种,举得高高的,麦种在日头下泛着金黄的光,像一颗颗小小的太阳。
巴莫的动作顿了顿,眼角瞥见躲在棚后的孩子 —— 阿吉正抱着麦种袋,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期待。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去年冬天因没猎物,饿冻而死,怀里也抱着半块干硬的兽肉。“俺们…… 俺们也不想杀人,可没猎物,族人快饿死了……” 巴莫的声音带着哽咽,骨刀在手里颤了颤。
“种麦!” 木呷突然捂着伤口站起来,后背的血还在流,“俺倮部落以前只打猎,现在种麦,每天都能吃热麦粥!你们跟俺们一起种,俺教你们搭藤架,岩罕教你们挖灌渠,赵将军还能给你们草药,再也不用怕瘴气!”
巴莫望着燃烧的麦堆(已被肃慎人用水浇灭),又看了看赵磊和虞姬 —— 赵磊正给阿狼包扎伤口,虞姬在给黑牙的手腕涂艾草膏,没有半分要杀他们的意思。他突然扔下骨刀,对着身后的猎头族喊:“放下骨刀!俺们跟他们种麦!再也不抢了!”
猎头族纷纷扔下武器,有个年轻猎头还跑过去帮着扶阿狼,动作笨拙却真诚。虞姬赶紧打开医箱,给巴莫的族人涂治瘴气的草药,阿尘则拉着阿吉,给猎头族的孩子看木雕麦粒:“这是护麦的宝贝,种麦时带着它,麦长得可快了,还能防瘴气。”
夕阳落在雨林上空时,麦田的藤架重新绑好,被烧的麦种也补种完毕。虞姬熬了一大锅麦仁粥,分给所有人,粥里的野姜和红枣混着麦香,猎头族的孩子吃得满脸都是,巴莫看着女儿(他偷偷带在身边,藏在山道后)捧着陶碗的笑脸,突然对着赵磊和虞姬跪下:“俺巴莫以前杀过人,抢过粮,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俺带猎头族护麦,谁要是敢抢麦种,俺第一个杀了他!”
赵磊赶紧扶起他,黄金麦穗权杖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以前的事过去了,现在咱们都是种麦人,一起护着麦田,护着雨林的太平。” 虞姬望着赵磊的侧脸,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麦糠 —— 从乌江的雪夜到雨林的晨雾,他们始终并肩站着,护着麦种,也护着彼此。
夜色渐深,雨林的篝火亮了起来。各族人围着篝火唱种麦歌,巴莫跟着学念 “种麦口诀”,调子虽生涩,却唱得格外认真。阿尘和阿吉、猎头族的孩子一起,把木雕麦粒插在麦田中央,木牌上刻着 “傣”“倮”“猎头” 三个名字,在火光里泛着光。
赵磊握着虞姬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他轻声说:“阿虞,不管是沙漠、东海,还是雨林,只要有你在,有麦种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虞姬靠在他肩上,望着篝火旁的笑脸,声音比夜风还软:“嗯,以后咱们还要把麦种带到北地草原、西陲雪山,让每一片土地都有麦浪,每一个人都能吃上太平的麦饼。”
篝火旁的麦种袋,在火光里泛着金黄的光,像一颗落在雨林里的星,照亮了 “以农止战” 的征途,也照亮了赵磊和虞姬并肩前行的路 —— 这条路,有战争的凶险,却更有感情的温暖,有各族人的同心,更有太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