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营夜战送舟行 吴县郡府的刑房里,烛火摇曳。郦食其的亲信被绑在木柱上,脸上沾着血污,却仍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桀骜——他自恃是刘邦麾下的人,以为项羽不敢对他怎么样。 赵磊坐在案前,手里翻着从亲信身上搜出的密信,指尖划过“烧楚粮、乱楚营”几个字,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郦食其藏在何处?他还安排了多少人在吴县?” 亲信啐了一口,冷笑:“我乃大汉使臣麾下,你敢动我?刘邦陛下很快就会率大军来取你项上人头,到时候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陈武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就要拔刀:“霸王,这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直接砍了,省得浪费口舌!” 赵磊抬手拦住他,目光依旧落在密信上:“你以为郦食其真的会保你?”他抬起头,看向亲信,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密信里写着‘事成之后,斩亲信以灭口’——你不过是他的弃子,还真当自己是大汉的功臣?” 亲信脸色猛地一白,瞳孔收缩。他想起昨日郦食其交代任务时,确实说过“若被抓,便自尽,别连累我”,当时他只当是随口叮嘱,现在想来,竟是早有灭口之心。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之前的桀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我说!”亲信声音发颤,“郦食其藏在吴县南边的破山庙,还安排了五十多个死士,准备今晚去烧郡府的粮营!” 赵磊眼神一凛。粮营是江东的命脉,若是被烧,别说北上援齐,就是吴县的防务都撑不住。他立刻起身,对陈武说:“你带两千人去破山庙抓郦食其,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转头对身边的亲兵说,“去通知粮营,加强戒备,就说有细作要偷袭,让他们按之前演练的法子布防。” 陈武领命而去,刑房里只剩下赵磊和那个亲信。亲信看着赵磊的背影,突然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霸王饶命!我只是被郦食其胁迫,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为您效力!” 赵磊回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若真心悔改,便戴罪立功——去粮营,帮我们认出那些死士。事成之后,我饶你不死,还让你去归楚营,和其他弟兄一起分田。” 亲信喜出望外,连忙应道:“多谢霸王!小人一定尽力!” 夜色渐深,吴县的粮营外,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冷光。粮营的士兵们按照赵磊的吩咐,撤下了外围的岗哨,只留几个暗哨藏在芦苇丛里,营门大开,像是毫无防备——这是赵磊设下的“诱敌深入”之计。 亥时过半,五十多个黑影从暗处窜出,个个蒙着脸,手里提着油罐和火把,正是郦食其的死士。他们见营门大开,以为士兵们都在熟睡,立刻冲了进去。可刚进营门,就听见“哗啦”一声,脚下突然陷空——他们掉进了士兵们提前挖好的陷阱,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刺。 “有埋伏!”一个死士大喊,想要爬出来,却被暗哨射出的箭射中肩膀,惨叫着跌回陷阱里。 剩下的死士慌了神,转身就要逃,却被从两侧冲出来的江东士兵围住。火把亮起,照亮了士兵们的脸,个个眼神锐利,手里的长戟闪着寒光。 “别杀我!我是郦食其的亲信!”那个被赵磊放出来的亲信突然从士兵身后走出,对着死士们大喊,“郦食其早就想把你们灭口,你们还替他卖命干什么?霸王说了,只要你们投降,就饶你们不死,还能分田安家!” 死士们愣住了。他们都是郦食其从关中招来的流民,本就不是真心为刘邦效力,只是为了一口饭吃。现在听亲信这么说,又看着周围的士兵,心里的防线瞬间崩溃。一个死士扔掉火把,揭下脸上的布巾:“我投降!我愿意跟着霸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五十多个死士很快就都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粮营的士兵们没伤一人,就解决了这场危机。 与此同时,破山庙里,陈武带着两千士兵将庙团团围住。庙门紧闭,里面传来郦食其的怒吼:“项羽!你别得意!刘邦陛下会为我报仇,迟早踏平江东!” 陈武冷笑一声,挥手道:“破门!抓活的!” 士兵们举起撞木,猛地撞向庙门。“轰隆”一声,庙门被撞开,士兵们冲了进去,只见郦食其正拿着一把短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疯狂:“我乃大汉使臣,宁死不降!” “拿下他!”陈武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上前,不等郦食其自刎,就将他按倒在地,夺下了短剑。 陈武走到郦食其面前,踢了踢他的腿:“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不说了?霸王说了,要把你押回郡府,当着吴县百姓的面,揭穿你挑拨离间的阴谋。” 郦食其被押走时,还在疯狂地喊着“刘邦必胜”,可声音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底气,只剩下绝望。 次日清晨,吴县的集市上,挤满了百姓。郦食其被绑在木柱上,赵磊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他的密信,大声念着上面的内容:“……烧楚粮、乱楚营,待汉军攻城时,里应外合,屠吴县……” 百姓们愤怒了,纷纷朝着郦食其扔菜叶和石子:“奸贼!竟敢害我们江东百姓!”“杀了他!为那些被他骗的人报仇!” 郦食其低着头,不敢看百姓们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一生靠嘴皮子吃饭,最后却栽在了“挑拨离间”上,还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受尽羞辱。 赵磊抬手,示意百姓们安静:“郦食其罪大恶极,本应斩首示众。但我今日不杀他——我要把他押去齐地,让田横看看,刘邦是如何用阴谋诡计对付盟友的。” 百姓们纷纷叫好。他们知道,霸王不杀郦食其,不是软弱,而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刘邦的真面目,这比杀了他更解气。 处理完郦食其的事,赵磊回到郡府,召集陈武、陆贾和归楚营的几个老兵,商议北上援齐的细节。案几上摆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从吴县到齐地的路线。 “从吴县到齐地,有两条路:一条走陆路,经广陵、淮阴,大约需要十日;一条走水路,从胥江入淮河,再转泗水,大约需要十五日。”陆贾指着地图,语气沉稳,“走陆路快,但容易遇到汉军的游骑;走水路慢,却能借助水师的保护,粮草运输也更方便。” 一个名叫周平的老兵开口了——他曾在汉军里负责过粮草运输,对沿途的路况很熟悉。“陆路的淮阴一带,有汉军的五千游骑,是韩信派来防备齐地的。咱们若是走陆路,肯定会遇到阻拦;走水路的话,淮河沿线没有汉军的水师,咱们的战船能顺利通过。” 赵磊点点头,看向陈武:“水师方面,能抽调多少战船?” “会稽郡的水师,能抽调二十艘战船,每艘能载五十人,还能装粮草。”陈武回道,“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明日就能出发。” “好。”赵磊拍板,“就走水路。援齐的队伍,由周平带领,归楚营的两百老兵,再加上五百江东子弟,共七百人,乘坐十艘战船;剩下的十艘战船,负责运输粮草,由水师统领项伯带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到了齐地后,先和田横汇合,不要急于开战。等我这边整顿好兵马,就率军北上,和你们夹击韩信的军队。” 周平躬身应道:“请霸王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托,保护好粮草,协助田横守住齐地!” 归楚营的老兵们也纷纷表态,眼神里满是坚定。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为江东效力,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证明自己不是“汉军的炮灰”,而是能为家人、为天下太平打仗的勇士。 次日清晨,胥江的码头边,挤满了送行的百姓。二十艘战船整齐地停在江边,船上的士兵们穿着崭新的甲胄,手里握着武器,精神抖擞。周平站在旗舰的船头,身后跟着归楚营的老兵和江东子弟,个个眼神锐利,透着一股昂扬的斗志。 虞姬站在赵磊身边,手里拿着一件叠好的披风,递给周平:“北方天冷,这件披风你带着,给弟兄们分一分。到了齐地,记得给霸王传信,报个平安。” 周平接过披风,躬身道谢:“多谢夫人关心!末将一定把信送到!” 赵磊走上前,拍了拍周平的肩膀:“江东的安危,齐楚的联盟,都托付给你了。记住,咱们不是为了争天下,是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周平重重地点头:“末将记住了!” 号角声响起,战船缓缓驶离码头。百姓们挥舞着手里的布条,大声喊着“早日凯旋”,声音在江面上回荡。赵磊站在码头边,看着战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江雾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虞姬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他们会平安的。田横见了郦食其,也会更加信任咱们。” 赵磊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他知道,援齐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刘邦绝不会容忍齐楚结盟,肯定会派韩信率军来攻。韩信的军事才能,比灌婴更厉害,想要打赢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陆贾那边,吏治整顿得怎么样了?”赵磊突然问道。他知道,要对抗刘邦,不仅要靠军队,还要靠江东的民心和内政。 “陆先生已经制定了《江东吏治十条》,规定官吏不得贪污受贿,不得欺压百姓,还派人去各县巡查,处理了几个贪赃枉法的小吏。”虞姬回道,“百姓们都很满意,说这是江东从未有过的好吏治。” 赵磊心里稍安。他想起自己研究秦汉史时,总觉得项羽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忽视了内政,只靠武力征战。现在,他要弥补这个遗憾——不仅要打赢战场上的仗,还要做好江东的内政,让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这样才能有对抗刘邦的底气。 江风刮过,带着水汽的清凉。赵磊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江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韩信的大军、刘邦的阴谋、齐地的战局,每一步都充满了风险。 可他不再犹豫。因为他身边有虞姬的陪伴,有陈武、陆贾这样的忠臣,有江东百姓的支持,还有归楚营里那些愿意为了安稳日子而战的老兵。 他握紧腰间的玉佩,又摸了摸背后的长戟。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里充满了力量。 援齐的战船已经出发,江东的内政正在整顿,属于他的战场,才刚刚展开。 接下来,该轮到他,给韩信,给刘邦,给这个乱世,一个更大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