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客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发一言。周围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心怀叵测之人,此刻也尽皆噤若寒蝉。百里东君半招胜叶鼎之的威名,以及你方才那鬼魅般的身手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彻底震慑住了众人。
很快,更有明白人高声附和,试图缓和气氛,也为你们正名:“百里侯爷满门忠烈,为国戍边,百里公子与辞楹姑娘今日乃是大义灭亲,为北离除去心腹大患,我等岂能质疑?自当遵从号令!”
你与百里东君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沉痛万分。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但此刻,你们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
接下来,便是最艰难的部分,与魔教残部谈判。
你决定亲自前去,与天外天的左护法莫棋宣、右护法紫雨寂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莫棋宣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你,声音因压抑的愤怒与悲痛而颤抖:“为什么......宗主他......怎么会......你当时就在他身边!你为什么没有护住他?” 他的质问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但话一出口,他眼中又闪过一丝颓然与自责。他明白,连宗主自己都心存死志,连他们都未能护其周全,又有何资格去质问同样拼尽全力的你?
莫棋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相对冷静的紫雨寂按住。紫雨寂看着你,眼神复杂:“辞楹姑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宗主已去,群龙无首,我等......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你待如何?”
你承受着他的责问,脸色苍白,却并未回避他的目光。许久,你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和谈吧。”
“和谈?”莫棋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惨笑道,“我们还有资格和谈?北离朝廷会放过我们?那些死伤的北离人会放过我们?”
“我说有,便有。”你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气场,“继续打下去,除了让你们天外天最后的根基彻底毁灭,让更多无辜教徒白白送死,还有何意义?退回域外,固守天外天,至少......还能保住你们的家园,保住叶鼎之曾经想要守护的东西。”
紫雨寂沉默片刻,问道:“什么条件?”
你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代价。我只需要你们告诉我,退回域外之后,需要多久,你和紫衣侯才能重整旗鼓,让天外天恢复秩序,让那里的每一个人,即便在他......不在之后,依旧能保有信仰,安居乐业,永不再犯北离?”
莫棋宣与紫雨寂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与一丝微弱的希望。莫棋宣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保守的估计:“六年......至少需要六年,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你顿了顿,却给出了一个远超他们预期的期限:“我给你们十二年。”
“十二年......”莫棋宣喃喃道,这个期限,对于需要休养生息的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北离会同意吗?”
“那是我和哥哥需要负责的事情。”你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坚定:“而你,只需要做到你们答应我的事情。”
...........
最终,在你与百里东君的强力推动下,以及雪月城、雷家堡、温家、唐门等顶尖势力的共同见证与默认下,着名的锁山河之就此订立。
约定十二年内,域外各宗不得踏足北离疆土半步。
仍有江湖人士对此存疑:“百里公子,百里姑娘,这十二年之约,是否太过宽宥?万一他们卷土重来......”
百里东君负手而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这个决定,是我们雪月城下的。雷家堡、温家、唐门、天山派、望城山,还有暗河,都已同意。你,可有异议?”
那人听到这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脸色瞬间煞白,连忙躬身:“不敢,不敢有异议!”
大局已定。
莫棋宣和紫雨寂带着复杂的眼神,率领残部开始撤离。在他们经过你身边时,你目光低垂,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他同在。”
莫棋宣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深深看了你一眼,那眼中充满了震惊、疑惑,最终化为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托付,随即头也不回地率众远去。
...........
明德八年春末,魔教教主叶鼎之战死于姑苏城外,据传由七名江湖顶尖高手联合皇宫大监完成狙杀。叶鼎之身死之后,魔教势力土崩瓦解,前教主之长女不知所踪,幼女自绝于天启囚室,百里东君和百里辞楹牵头立下锁山河之约,轰轰烈烈的魔教东征至此落下帷幕。
南北战场,琅琊王萧若风与柱国将军雷梦杀分别取得大捷,稳定边疆。李长生座下其余弟子,大多于此战后逐渐淡出江湖视线。
明德八年夏初,琅琊王萧若风力排众议,举证当年叶羽将军谋逆案存有诸多疑点,成功为其平反昭雪,震动朝野。民间既哀恸于忠臣良将之冤,亦感念琅琊王之德,北离王朝自此进入了一段相对稳定繁荣的时期。
而短暂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你,却在此之后,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
尘埃落定,你却拒绝了百里东君和玥瑶的陪伴,决意独自离开。百里东君看着你消瘦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阿楹,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
你打断他,努力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无比脆弱:“哥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待一阵子吧。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
你知道哥哥担心,但等到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你一定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