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急切地搭上他的腕脉。指尖传来的,是脉搏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并且正在迅速消失的触感,那生机流逝的感觉如此真切,让你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
假死药呢?起效了没有?
那种即将失去他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此真实地包裹着你,让你分不清此刻是表演还是本能。
叶鼎之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极其微弱、却带着无尽眷恋与歉意的笑容,那笑容映衬着唇边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凄然。“小阿楹……”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掉,“对不住……我好像……还是要……失约了……”
你猛地回过神来,将脸紧紧贴上他冰冷的手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掌心,语无伦次地哽咽道:“不……云云哥……不会的……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信你……”他断断续续地说完,眼神中的最后一点光彩彻底涣散,缓缓闭上了眼睛,抚在你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
“云哥!!” 百里东君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扑到近前,看到叶鼎之这般模样,双目瞬间赤红,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叶鼎之的身体最后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松弛下去。胸膛那原本微不可察的起伏,戛然而止。气息,彻底湮灭。
“不——!!!不!!!” 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悲鸣,猛地将他冰冷僵硬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云云哥……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骗我……”
你的哭声压抑,却充满了最原始、最绝望的悲恸,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血泪,那情感之真挚、之惨烈,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份痛失所爱的巨大悲伤。
百里东君看到这一幕,心神剧震,他双目赤红如血,扭头死死盯住瑾宣等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云哥……我跟你们拼了!”
一旁的玥瑶也瞬间脸色煞白如纸,掩口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悲伤。
瑾宣先是愣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得手了。他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叶鼎之的生命气息确确实实、彻底地消失了,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混合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和秘药反噬带来的痛苦的扭曲笑容:“哈哈……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叶鼎之!任你武功盖世,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虚念功?哈哈哈哈!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他神态状若疯魔,显然兴奋与反噬已让他有些神智不清。
沈静舟也停住了手,凝重地看着地上毫无声息的叶鼎之,又看了看悲痛欲绝、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你。他以自身修为仔细感知,确确实实再也捕捉不到叶鼎之的任何生命波动。他眉头紧锁,心中暗忖:看来瑾宣这搏命的邪门丹药,确实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或者说,叶鼎之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这最后一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结局,虽然惨烈,却也在情理之中。
一直静观其变的姬若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到了瑾宣服药的决绝,看到了那石破天惊的一掌,更清晰地感知到了叶鼎之生命气息的彻底湮灭和你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伪装的悲痛。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合情合理、无懈可击的结论,重伤力竭的叶鼎之,被服用秘药、实力暴涨且功法相克的瑾宣,以搏命之势精准击中要害,心脉碎裂而亡。
整个过程无懈可击,合情合理。
“叶鼎之已伏诛,魔教教主已死!” 瑾宣强忍着体内经脉传来的剧痛,尖声宣布,声音因激动和反噬而扭曲,却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
他们上前两步,甚至想要带走尸体。
“滚!都给我滚开!” 百里东君如同暴怒的雄狮,持剑挡在你和叶鼎之的尸体前,双目赤红,杀气冲天,剑尖直指众人,“谁敢再上前一步,踏过此线,我百里东君必让他血溅五步!”
沈静舟看着状若疯狂的百里东君和仿佛心死如灰的你,沉默了片刻。首要目标叶鼎之已确认死亡,没必要再与显然要拼命的百里东君以及你死磕到底,节外生枝。他挥了挥手,语气低沉:“任务完成,我们走。”
他喉头滚动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话。
人已经死了。
他就算有再多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瑾宣虽有心想要毁尸泄愤,或者至少确认得更仔细些,但在沈静舟的命令和百里东君那择人而噬的恐怖目光逼视下,也只能压下念头,带着狂喜与内伤,随着其他人迅速退去,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竹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如同哀婉的挽歌。以及,你压抑不住的、令人心碎的低低啜泣声。
百里东君踉跄着走到你身边,看着你怀中那张灰白、冰冷、再无一丝生气的俊朗面孔,这个一向洒脱不羁的人,此刻却声音沙哑哽咽,充满了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阿楹……云哥他……他真的……走了……”
你紧紧抱着叶鼎之冰凉的身躯,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脸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鬓发衣襟。你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失去感知,完全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悲痛世界里,只有怀中这具冰冷的尸体是真实的。
玥瑶走上前,轻轻扶住你剧烈颤抖的肩膀,眼中盈满了泪水,无声地传递着安慰与支撑。
姬若风从竹梢落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生离死别的一幕,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唉……辞楹姑娘,节哀吧。或许……对于背负了太多血债与痛苦的他而言,这般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他们,声音嘶哑而执拗,带着一种不愿接受现实的、近乎癫狂的绝望:“不……他不会死的……他不会……他说过的……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他从来不会骗我的……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