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紧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明明内心已慌乱的如同天地倾覆,却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身后,姬若风复杂的声音响起,带着劝阻与惋惜:“辞楹姑娘.......你......不该来的。”
你的视线牢牢锁在叶鼎之苍白的脸上,头也不回,声音却冷静得惊人:“该与不该,是我说了算。”
百里东君紧紧握住你冰凉颤抖的手,安抚着你,沉声道:“阿楹,放心,云哥只是力竭虚脱,经脉受损,但性命无虞,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你仓促地点头,但心底依然慌乱。
姬若风望着你决绝的背影,长叹一声:“辞楹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知......你如何能保住他?朝廷法度,天下悠悠众口......”
你猛地抬头,看向姬若风,语气冷冽如冰,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我偏要一试。”
而此时,见叶鼎之已彻底失去意识,萧若瑾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恢复过来,重新拾起帝王的威严,厉声下令:“来人!逆贼叶鼎之已无力反抗,给朕擒下!”
禁卫军得令,立刻重整阵型,刀剑出鞘,向着你们三人合围而来。
“我看谁敢!” 你依旧半跪在地,环抱着叶鼎之,背对着汹涌而来的士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那语气中的森然杀意与不容侵犯的决绝,竟真的让冲锋的士兵们脚步一滞。
萧若瑾见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你的背影怒喝道:“百里辞楹!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们镇西侯府,是打算与这逆贼同流合污,一起谋反吗?”
“谋反?” 你冷嗤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你小心翼翼地将叶鼎之的重量移交到百里东君的手上,然后缓缓起身,回眸,看向高台上那个形容狼狈、却还在强撑架子的皇帝。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堂下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衫虽染风尘,却依旧难掩其清丽绝俗。她的神色清冷如霜,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似乎能洞穿一切虚伪与阴暗。
被这样一双眼睛直视,萧若瑾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与羞惭,竟有些无地自容。
你唇角弯起一个极其娇俏的弧度,仿佛在笑,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疏离与质问:“陛下当真是说笑了。”
你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传遍全场:“侯府对北离,世代忠心,天地可鉴。今日,是我的兄长百里东君在此,于危难之际救了陛下您的性命,西境边关,我的父亲正率领破风军浴血奋战,抵御外侮,谋反二字,从何而来?陛下如此言语,岂不令忠臣良将心寒?”
萧若瑾被你这番有理有据、绵里藏针的话堵得脸色青白交错,一时语塞,只能强撑着指着叶鼎之:“可......可他......”
你干脆利落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放肆!你还说不是谋反?他是逆贼,是魔教教主!” 萧若瑾勃然大怒。
你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语气反而愈发平静,“他是叶羽将军的儿子,是忠烈之后,叶羽将军一生忠勇,光明磊落,为国捐躯,却蒙受不白之冤,其子流落异乡,如今不过是想为父求一个应有的公道,洗刷沉冤!这,难道就是陛下口中的谋反吗?”
“你......你强词夺理!” 萧若瑾被你驳得哑口无言,只能重复着苍白无力的指责。
“随陛下怎么说。” 你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猛然回头,对百里东君喝道:“哥!”
“明白!” 百里东君与你默契十足,早已做好准备,闻声立刻将叶鼎之背起,真气运转,便要施展轻功突围。
萧若瑾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心腹大患,气急败坏地嘶吼:“放箭!给朕放箭!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霎时间,皇城之上弓弦声响成一片。
漫天箭矢如同密集的蝗虫,铺天盖地地向着你们笼罩而下。萧若瑾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想带人走?你以为朕的皇城,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面对这密密麻麻封锁了你们所有退路的箭雨,你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冷声道“你不妨试试?”你回头,看向百里东君:“哥,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务必小心。”百里东君匆忙之中只得简短嘱咐,带上叶鼎之便飞身离开。
你孑然一身立于箭雨之前,冷喝一声,引月、邀星双剑同时出鞘,剑光暴涨,在你身前舞动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幕。与此同时,你体内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气墙。
“叮叮当当——!”
无数箭矢撞击在剑幕和气墙之上,发出密集如雨的脆响,竟无一能穿透你的防御,箭矢或被斩断,或被震飞,纷纷扬扬落下,在你周围形成一圈箭矢的废墟。
姬若风在一旁看得心神俱震,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境界修为.......进益竟如此神速?”
你挥掌间,内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以巧劲震退了前排试图合围的禁卫军。气浪翻涌,你的发丝在混乱的气流中微微飘动,身后是暂时被清出的空档。漫天箭雨虽已停歇,但肃杀之气未减。你的视线越过纷乱的人群,遥遥锁定了被众人簇拥、面色惨白的萧若瑾。
他此刻的模样,早已失了帝王威仪,只剩下惊魂未定的狼狈。
你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如冰刃的笑意,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对着那个方向低语:“我与你的账.......下次再算。”
你清晰地看到,萧若瑾的瞳孔骤然收缩,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灰败如土,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读懂了你的唇语,也感受到了那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威胁与寒意。
目的达到,你不再留恋,更不理会身后可能追来的兵马,毅然回身。身影如轻烟般几个起落,便与背负着叶鼎之的百里东君汇合,迅速消失在皇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千军万马,终究是由普通人组成,在你们这等绝世高手有意遁走的情况下,确实难以形成有效的阻拦。
而场中,姬若风与李心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他们知道,你不该来,他们也知道,身为天启城的守护使,此刻放任你带走叶鼎之,也许后患无穷。
可最终。
他们选择了沉默,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安抚受惊的禁卫军。
萧若瑾眼睁睁看着你们消失的方向,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脱力地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太监们慌忙扶住。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周围一片惶急的呼喊,却更衬得他此刻的心灰意冷与无边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