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控之后,叶鼎之干脆的转移了话题。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似乎灼痛了他的喉咙,也灼痛了他的心。“吃饭吧,菜要凉了。”
他的逃避之意溢于言表,你默契的安静下来。
这顿饭,吃得异常缓慢,也异常安静。仿佛每一口,都是在咀嚼着即将到来的别离。
饭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坐在你身边,替你拢了拢披风的外襟,指尖不经意触到你的脸颊,冰凉一片。他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今晚……我还有些宗务要处理。你……早点休息。”他背对着你,声音低沉,“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知道,他所谓的宗务,或许只是借口。
可你没有办法戳穿他的这份借口。
你没有挽留,只是在他走到门口时,轻声说:“云云哥……我会回来的。”
你的声音很轻,一出口,似乎就已经飘散在了漫天的大雪中。
可叶鼎之听得分明。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快步消失在门外寒冷的夜色中。
那背影,决绝而孤寂,仿佛承载了整个北地的风雪。
而你凝望着他的背影,眼眶酸涩。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低低的重复了一声,像是许下了此生不渝的誓言般郑重。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天光未亮,叶鼎之便悄然来到你的殿外。
他并未进去,只是隔着门扉,静静站立了许久,仿佛能透过厚重的木门,感受到你平稳的呼吸。
最终,他转身,对早已候在一旁的紫雨寂和莫棋宣沉声道:“护送她至落雪崖。务必……确保她安全抵达百里东君手中。”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宗主。”二人躬身领命。
当你推开殿门时,只看到紫雨寂与莫棋宣二人恭敬等候的身影。
以及远处高台上,那一抹若有若无……几乎与灰蒙蒙天际融为一体的、孤寂的黑色背影。
他终究没有亲自来送你。
你知道,他是不敢来,怕见了,便再也狠不下心让你离开。
其实,你也不敢见他。怕见了,便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你没有点破,只是默默跟着紫雨寂和莫棋宣,坐上了早已备好的、铺着厚厚毛皮的温暖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天外天核心区域,一路向北。
车窗外,依旧是茫茫雪原,寒风呼啸。
但你却能感觉到,暗处有不少气息在悄然随行,那是叶鼎之派来暗中护卫的人手。
他嘴上说着放手,行动上却依旧将你的安全做到了极致。
落雪崖,名副其实。
悬崖边,雪花被狂风卷起,如同扯碎的棉絮,纷纷扬扬。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
当马车停下时,你一眼就看到了悬崖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的哥哥,百里东君。
他披着雪白的狐裘,身形似乎清瘦了些,但眼神明亮,气息沉凝,显然伤势已无大碍。
只有他一人在,玥瑶姐姐没有出现,想来也是不愿再涉足天外天此地,徒增伤感。
“阿楹!”
百里东君见到你,立刻快步上前,眼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欣喜与难以掩饰的心疼。
他仔细打量着你,确认你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明显外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你紧紧拥入怀中,“没事了,哥哥来接你回家。”
你回抱住哥哥,感受着久违的亲情温暖,眼眶微微发热,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哥哥的肩膀,投向天外天方向的那片风雪弥漫处。
你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里。
他轻轻拍了拍你的背,目光锐利地扫过紫雨寂和莫棋宣,最终落在你身上,似乎有千万句话要说,但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心疼的叹息。
你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哥哥,我没事。云云哥他……待我很好。”
百里东君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你平静却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紫雨寂上前一步,对着百里东君拱手道:“百里城主,人已安全送到,望……好自为之。”
他的话,既是交代,也是划清界限的宣告。
百里东君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天外天的方向,点了点头:“替我……多谢他这些时日对阿楹的照料。也替我转告他,我百里东君这个朋友,不是他想甩下就能甩下的,我会再回来,让他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