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冷笑了几声:“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理解你, 同情你吗?阿楹呢?你让我带阿楹离开,我想,她现在,一定也恨透了你们萧氏。”
萧若风的心口痛了痛,面上却不动声色:“叶鼎之,以你现在的身子,能带阿楹去哪里?又能不能给她最好的治疗?”
叶鼎之沉默了。
“我会先给阿楹疗伤,之后,镇西侯世子和东君,会来接她的。”萧若风淡淡道:“若是想要人,你自可以去镇西侯府。”
说罢,他转身离开,毫不留情。玄色袍袖在风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没有丝毫留恋地……大步离去。
只留下叶鼎之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萧若风所说的,其实他都理解。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
……
“叶啸鹰,护着一个叛党逆臣,你可是想造反!”
一声凌厉的呵斥骤然响起,打破了庭院的寂静。数名身着禁卫服饰的高手逼近,目光不善地盯住护在寺门前的叶啸鹰。
原来萧若风安置叶鼎之的地方,正是一处寺庙。
“叛党后人当初闯入天启城的时候,你们都不来,如今人受伤了,一个两个的都来了,当真是有趣的很啊。”叶啸鹰毫无惧色,冷笑一声。
来人不依不饶,还想往前,想要强行闯入。
倏然间,一道玄色身影惊鸿般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双方之间。
他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一把拿过了叶啸鹰手中的剑,内力凝聚,磅礴内力灌注剑身,剑尖在地上猛地一划,一道深深刻痕瞬间出现。
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双方之间。
“王爷?”禁卫首领一惊。
萧若风持剑而立,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回去告诉他,为了朝局稳定,我可以与昔日的好友背道而行,也可以强行散人姻缘,我不惧世人如何看我,但是可以,不代表我认同!叶鼎之的生死是我的底线,我不同意他死,除非,我先死。”
萧若风的话音淡淡,却沉重的砸在每个人心头。
一直到那群人离去,只剩下叶啸鹰和他的时候,萧若风轻轻叹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一下子变得非常疲惫。
“头儿,这些,都是你那好哥哥的人吧?”
萧若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天启城巍峨的轮廓,声音飘忽的反问,“啸鹰啊,在你看来,我这样,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叶啸鹰沉默片刻,开口,语气坦诚而直接:“您是为了您心中的大义与北离的安稳,在我看来,您的这位兄长,和青王,和长皇子,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虽然这话不太中听,但我还是要说,王爷,既能冲天,何不为龙?您知道的,我们都会帮您!”
萧若风袍袖下的手,紧紧握起来,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言语。
...........
你是在两天后醒过来的。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触感,让你一醒来立马戒备的坐了起来,却不小心扯到了旧伤,疼的轻嘶一声。
“小心伤口。”耳边传来一道温润声音,你抬眼去望,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个熟人。
是那日在碉楼小筑重遇司空长风时遇到的那个青年。
那日你还觉得这人的气质有些熟悉,后来在李长生那里,倒是得知了此人身份。
学堂新任祭酒,陈儒先生。
你敛下眉眼间的疑惑,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变得异常沙哑:“陈先生...怎会在这里?”
陈儒并不介意你语气里的防备,只是递了杯水过来:“喝口水,润润喉吧。”
太久没说话的声音确实沙哑的不像话,你咳了两声,没有推拒他的好意。
陈儒温和的解释道:“辞楹姑娘,你受了很重的伤,这两日过去,多少有所好转,但是若想彻底好起来,还得需要一段时日调养,切不可再过量妄动内力了。”顿了顿,他还是多言嘱咐道:“切记:不可再妄动真气,透支本源。”
昏迷前的一切似乎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想起了自己最后,本已经枯竭的内力却如枯木逢春一般,生出几分,而在巨大的不甘与无力下,又参悟出了贪风月一剑。
可…那一剑的威力,怎么会这么大呢?
你脑袋乱得很,但此时此刻,也明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微微转了一下视线,这间房间华贵整洁,一应用度绝不像普通人家所用,倒像是,皇家。心头有些沉重,你强撑着下床,对陈儒行了个礼:“多谢先生,辞楹谨记。”
陈儒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这是十天的用药,十天之后,辞楹姑娘想必已经回到侯府,有温家在,剩下的,便不劳我费心。”
“多谢先生。”你再次行礼:“只是敢问先生,是谁让先生救了我?”
陈儒眉头一挑,与此同时,门吱呀响了一声。
陈儒笑了下:“人来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有身影逆光而来,一身明黄色锦袍,是他最常穿的颜色,脚步声一声声走近,你也终于能看清他的脸。
萧若风。
再见小师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唯独没有意外。
当时那种情况,能救你的,只有他。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你猛然想起叶鼎之:“云云哥呢?”
萧若风脚步微微一顿,唇角攒起一个熟悉的笑容:“你放心,我已把他秘密送出天启城,他很安全。”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你松口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婚礼已于前日结束。”萧若风道,语气里有不为人觉的淡淡紧张,你却没什么反应,反应异常平静,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点了点头,问道:“我哥哥和长风哥哥他们呢?”
“世子已经将他们接回乾东城了,阿楹...等你伤稍微好点,我便给世子传信,让他接你回乾东城吧。”
“云云哥去哪里了?”
萧若风一怔:“他...伤好一些之后,就离开寒水寺了,不过你放心,忘忧老人跟着他,不会有事的。”
忘忧老人...你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