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信里的老宅照片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软指尖发麻。照片里的青砖院墙是她从小爬的，院门口那棵老枣树还是太外公亲手栽的，可此刻两个穿黑t恤的男人倚在树干上，手里的铁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星辞，立刻联系我老家的堂哥，让他现在就去老宅守着！”
陆星辞已经拨通了电话，语气急促却沉稳：“堂哥，软姐外婆家有陌生人闹事，你带几个邻居过去看看，务必保证老人安全，我现在就开车往回赶。”挂了电话，他按住苏软发抖的肩膀：“别慌，堂哥是村支书，在村里有威望，那些人不敢真动手。我们先稳住，张副会长还在警局，这些人大概率是他的余党，想逼我们撤案。”
陈阳突然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蜜语甜品”的最新门店分布图：“软姐，你们看这个。张浩出狱后接管了‘蜜语’在本市的五家门店，这三天又在我们首店周边新开了两家，一家在地铁口对面，一家就在梧桐路的巷子里，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他指着标注的红色圆点，“而且他们的新品海报，和我们的‘莲心梧桐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苏软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地铁口的方向，果然挂起了巨大的“蜜语甜品”促销海报，海报上的“莲心酥”用了和她们几乎一样的梧桐叶包装，只是把“软糖甜品”换成了“蜜语匠心”。更刺眼的是海报下方的白色大字：“开业特惠，全场买一送一，人均十元吃到饱”。
“是张浩的手笔。”江辰咬着牙说，“我刚才去巷口买水，看到‘蜜语’的新店正在铺货，他们的工人搬的箱子上，印的还是之前黑作坊的供货地址。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的奶油是最便宜的植脂奶油，莲子都是干硬的陈货，根本没法和我们的比。”
正说着，外婆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很平静：“丫头，别担心，你堂哥带着人来了，那两个后生看到人多，骂骂咧咧地走了。”她顿了顿，“我听你堂哥说，是张浩让他们来的，说你要是不撤案，就天天来老宅闹。你别管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年你太外公没怕过张家人，现在我们也不怕。”
外婆的话像定心丸，苏软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慌乱渐渐沉淀为冷静。“撤案不可能，我们不仅要告张副会长，还要揭露张浩的劣质产品。”她拿起外套，“江辰，你守着店；晓晓，你整理我们的原料采购凭证和产品检测报告，发在社交平台上；陈阳，你跟我去‘蜜语’的新店看看。”
地铁口的“蜜语”新店热闹得像集市，红色的拱门立在门口，高音喇叭反复播报着“买一送一”的促销信息。穿粉色制服的店员举着试吃盘，给路过的行人递着小块甜品。苏软走过去，接过一块“莲心酥”，入口的瞬间就皱起了眉——植脂奶油的腻味盖过了莲子的清香，酥皮硬得像饼干，里面的馅料甚至带着点苦涩的哈喇味。
“这味道也太差了吧。”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跟‘软糖甜品’的根本没法比，包装倒是学得挺像。”她的同伴附和道：“就是冲着‘买一送一’来的，没想到这么难吃，还不如多花几块钱买正宗的。”
苏软刚要转身，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苏老板，别来无恙啊。”张浩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正靠在收银台边抽烟，手指上的金戒指晃得人眼晕。“听说你把我叔送进局子了？”他吐了个烟圈，眼神阴鸷，“年轻人太气盛不好，我这两家店开在这，就是想提醒你，在本市的甜品圈，还是我们张家说了算。”
“用劣质原料欺骗顾客，算什么本事？”苏软拿出手机，对着货架上的“莲心酥”拍照，“你的奶油是植脂的，莲子是陈货，这些都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我现在就可以举报你。”张浩嗤笑一声，挥手让店员拿出一份检测报告：“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的‘合格证明’，虽然原料差点，但吃不死人，总比你那‘高价噱头’强。”
陈阳突然开口：“这份报告是伪造的。”他指着报告上的检测机构公章，“这家机构去年就被吊销资质了，你用假报告骗消费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张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这么懂行。陈阳往前一步，声音冷硬：“我之前在连锁甜品店做过品控，你这点小把戏，骗不了我。”
张浩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刚要发作，就看到几个穿制服的市场监管人员走了进来。“谁是负责人？”领头的工作人员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们使用劣质原料，出示一下你们的采购凭证和检测报告。”张浩手里的假报告掉在地上，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苏软的动作这么快。
原来苏软在试吃“莲心酥”时，就已经给市场监管局打了举报电话，还把江辰拍到的原料照片发了过去。“这些是我们的证据。”苏软递上手机，“他们的奶油和莲子都不符合标准，而且用假报告欺骗消费者。”工作人员检查了货架上的产品，又翻看了采购记录，当场宣布：“这家店涉嫌销售不合格食品，立刻停业整顿，接受调查。”
走出“蜜语”新店，陈阳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他至少要停业半个月。”苏软却摇了摇头：“张浩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他接管‘蜜语’后，肯定投入了不少资金，停业对他来说损失很大，他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报复我们。”她掏出手机，看到林晓晓发来的消息：“软姐，我们的社交平台涨粉一万，很多人留言说支持我们举报‘蜜语’，还有人晒出了‘蜜语’的劣质产品照片。”
回到首店时，店里的客流已经恢复了不少。几个老顾客看到苏软，纷纷围过来说：“苏老板，我们都知道‘蜜语’是故意找茬，我们相信你家的品质。”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举着手机：“我刚才在‘蜜语’的直播间骂他们卖劣质货，被拉黑了，我已经把截图发在网上了，很多人都转发了。”
傍晚时分，陆星辞从老家赶了回来，带来了外婆亲手做的酱菜和一摞旧账本。“老宅没事，我给外婆装了监控，还请了村里的联防队帮忙巡逻。”他把账本递给苏软，“这是外婆找到的，是太外公1950年之后的经营记录，里面记着张世昌霸占铺面后，太外公重新开小推车的收支情况，还有不少老顾客的签名，都是证明。”
苏软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太外公的字迹工整有力，每一笔收入都记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着小小的梧桐叶标记。“你看这里。”陆星辞指着其中一页，“1951年的春节，太外公一天卖了50斤梧桐酥，顾客签名写了满满一页，还有李爷爷和王奶奶的名字。”这些字迹，都是当年周家手艺被认可的证明。
就在大家以为张浩会收敛的时候，林晓晓突然尖叫起来：“软姐，不好了！‘蜜语’的巷子里那家店没停业，还推出了‘免费试吃’活动，把桌子都摆到我们店门口了！”苏软跑到门口一看，果然看到“蜜语”的店员把几张折叠桌摆在了“软糖甜品”的招牌下方，桌子上摆满了试吃盘，喇叭里喊着“免费吃，不好吃不要钱”，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他们这是占道经营，我叫城管！”江辰拿出手机就要拨号，被苏软拦住了。“别冲动。”苏软看着那些被免费试吃吸引的路人，大多是老年人和学生，“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动手，然后倒打一耙说我们‘欺负同行’。我们不能上他们的当。”
陈阳突然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他跑进操作间，拿出几个梧桐叶模具和一袋面粉，“我们在门口搞个‘免费学做饼干’的活动，比他们的免费试吃更有吸引力。让顾客亲手做，体验我们的手艺，比单纯送吃的效果好。”苏软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晓晓，你去拿些黄油和糖过来，我们现在就开始。”
很快，“软糖甜品”的门口就摆起了长桌，苏软和陈阳带着几个志愿者，教路人用梧桐叶模具做饼干。孩子们围着桌子欢呼雀跃，家长们举着手机拍照，原本围在“蜜语”试吃桌前的路人，渐渐都被吸引了过来。“蜜语”的店员看着自家冷清的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把喇叭的音量调得更大。
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做完饼干，咬了一口，兴奋地说：“这比‘蜜语’的好吃多了，有黄油的香味，而且是我自己做的，特别有意义。”她的妈妈立刻扫码关注：“以后我们家的甜品就买你们家的，不仅好吃，还能让孩子体验动手的乐趣。”
张浩站在“蜜语”的店里，看着对面热闹的场景，气得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一群穷酸小子，还敢跟我斗！”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恭敬：“虎哥，麻烦你帮我个忙，‘软糖甜品’的操作间有个后门，你晚上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的原料都给我砸了，钱不是问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张堂叔看到了。他之前一直在附近的茶馆等着，想看看张浩的动静。看到张浩挂了电话后阴狠的表情，他立刻掏出手机，给苏软发了条短信：“张浩联系了社会闲散人员，晚上要去砸你们的操作间，后门没锁，注意防范。”
苏软收到短信时，正在收拾门口的模具。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刻把情况告诉了陆星辞。“我们不能被动防守。”陆星辞立刻拿出手机，“我联系我的警校同学，让他们晚上过来巡逻；同时我们在操作间的后门装个监控，把他们的行为拍下来，作为证据。”
陈阳也说：“我晚上在店里守着，我学过散打，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江辰拍着胸脯：“我也留下，我们两个人轮流值班，保证原料安全。”苏软点了点头：“我们把贵重的原料都搬到前厅的冷藏柜里，操作间里只留一些普通面粉和黄油，就算他们来砸，损失也不大。”
晚上关店后，店里的灯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照在操作间的后门处。陆星辞的警校同学穿着便装，守在巷口的隐蔽处；陈阳和江辰躲在前厅的柜台后，手里拿着棒球棍；苏软则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装在整理账本，实则盯着监控屏幕。
凌晨一点，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铁棍和扳手，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老宅闹事的人。他们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就开始撬操作间的后门。“就是现在！”陆星辞大喊一声，巷口的便衣警察立刻冲了过来，陈阳和江辰也从柜台后跳出来，堵住了后门。
三个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警察牢牢按住。“你们涉嫌故意损坏财物，跟我们走一趟！”警察拿出手铐，把他们铐了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吓得哭了出来：“是张浩让我们来的，他说砸了‘软糖甜品’的原料，给我们每人一千块钱！”
苏软拿出手机，把监控视频和男人的供词都录了下来。“张浩这次插翅难飞了。”陆星辞松了口气，“有了这个证据，我们可以告他故意伤害未遂和教唆犯罪，他至少要判几年。”陈阳也笑了：“这下‘蜜语’彻底完了，没有张浩撑着，那些加盟店肯定会纷纷解约。”
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安心时，苏软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一段录音，里面是张浩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爸，我搞不定苏软，她太狡猾了，还把叔送进了局子。”“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你别管了，我已经联系了食品协会的人，明天就取消‘软糖甜品’的非遗认证申请，我还要让他们在本市的所有商超都下架。”
苏软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这个男人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她突然想起张堂叔之前说的话：“张副会长的背后有人。”原来，张浩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势力——他的父亲，那个在食品行业深耕多年的张家长辈。
陆星辞看到苏软的脸色不对，凑过来一看，脸色也凝重起来。“这个张父，是市食品协会的副会长，在行业里人脉很广，我们之前申请非遗认证，就是他在暗中阻挠。”他握住苏软的手，“别担心，我们有证据，还有李老和周经理的支持，他想取消我们的认证，没那么容易。”
苏软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明白，这场斗争远没有结束。张浩只是棋子，张父才是真正的对手。她想起太外公的账本，想起外婆的老木勺，想起团队成员坚定的眼神，握紧了拳头。“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势力，我们都不会退缩。”她轻声说，“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口碑是真的，这些都不是他们能毁掉的。”
可就在这时，林晓晓发来一条紧急消息：“软姐，食品协会刚刚发布公告，说‘软糖甜品’的非遗认证申请‘材料不实’，暂缓审核，公告下面还附了张父的署名！”苏软点开公告，看到“材料不实”四个字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知道，张父的反击，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