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
电瓶车后座的贺江亭环着秋念葵的腰，靠近她的鼻尖嗅到了不属于怀中人的味道。是一阵浓烈的，像是熟透到发酵的苹果，透着股微醺眩晕的醉意。
是徐牧野。
后座的贺江亭缓慢地眨了下眼，半开放式的头盔挡不住男人翻涌难遏的嫉妒心，抿唇想贴上秋念葵乱飞的长发质，然后质问她为什么人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却在唇碰到一缕带着果香气息的发丝时黯然退却，小心翼翼地将那股不该有的怨怼重新深埋心底。
“啊？你说什么？”
骑车速度有点快，隔着电瓶车头盔秋念葵没听清身后人说的话，还以为是他担心自己的技术，索性将抱着自己腰的两条胳膊往前一拉，让贺江亭紧紧贴在自己后背。
“害怕吗？害怕就抱紧我。”
日常车速超140·面无表情飙车王·酷爱危险运动的猫科动物·贺江亭：“......害怕。”
弓着腰，贺江亭的脑袋轻轻抵在秋念葵的后背。
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小小的电瓶车后座上，像只吨位超重的大猫硬要塞进小小的快递箱子，依靠着被衬得娇小的秋念葵背上沉默地享受着途中路人吃惊的注视，心安理得地躲进这所狭小的庇护港。
......
“这里就是白塔给的地址吧？”车子停在一栋废弃楼盘前，秋念葵摘下头盔仰头看着似乎有些熟悉的建筑物：“怎么感觉这栋楼盘好像在哪里见过？”
“根据白塔给到的信息，这里就是傍海村那群学生最后出现过的地方。”贺江亭又确认了一遍通讯器上的加密信息，看到最后备注的内容时怔了一下，犹豫着将屏幕转向秋念葵：“信息更新了，好像......是后台人员手工添加的。”
莹莹发亮的屏幕在黑沉沉的毛坯室内格外显眼。
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到眼的秋念葵眯起眼，适应了两秒后一眼就看到了贺江亭给她展示的内容。
【该地区已被列入能量异常波动区。白塔工作人员将陆续前往将其进行封锁，请停留在该区域内的哨兵与向导尽快撤离。】
其中，“向导”两个字被加粗加大，像是知道秋念葵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能量异常波动区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可能生成污染。”
收回通讯器，贺江亭目光落在秋念葵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发现对方仍然疑惑又用平缓的声线，不急不躁地解释：“这处地方或许承载着许多人类的负面情绪。这类情绪一旦汇聚超量就会引起质变，萌生出我们常说的——污染。”
“我一直以为污染这种东西只会产生在人体，原来建筑物也有？”秋念葵默默收回扶着柱子的手：“这算是建筑物成精吗？”
“并非。”贺江亭摇摇头：“它的本体仍然是一座建筑物，不论是在外在表现还是本质上来说都是死物。但是它承载着的人类情感是实时变动的。”
“那就赶快吧。”
得知能在此逗留的时间不多，秋念葵晃晃脑袋收起突如其来的感慨，环视空旷的四周确认在场没有第三人后，放出了在精神海里疯狂乱窜的精神丝比格。
自从被陈烛点破精神丝产生意识这件事后，平时装模作样，充傻装楞的精神丝群彻底放飞自我，蜂拥而出的精神丝乱七八糟地飘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群魔乱舞。
乌泱泱地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出街，最粗的那根精神丝吊儿郎当地弯着前端，闷头扎进贺江亭胸前，身体扭成波浪形在柔软的胸肌上陷进被压出来的扭曲的痕迹里，自在得不像是来上班的。
倒像是来点男模的。
“3,2——”
没等数到1，被精神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爬满的贺江亭终于重获自由。男人像是猫咖里接客过度的猫，面色酡红，双眼无神地微张着嘴喘气，湿润的双眼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秋念葵面前乖乖“立正”的精神丝，眼神说不上是后怕还是回味。
“现在开始，分成三个小队。整个一层的天花板，中间的柱子，地上，所有的角落都搜一遍。”说着，秋念葵取出一份A4彩打的文件，给排在最前面的精神丝每个一张挂在身上：“目标，这些人身上的配饰，布料残片，以及一切有关物品。”
【嘶嘶！】收到！
【嘶嘶。】好的。
【嘶。】oK。
......
得了命令，迅速聚在一起的精神丝如退潮的海水般消失在秋念葵面前。空荡荡的毛坯大厅内飘来飘去的A4纸像是地缚灵般，纸片被精神丝飞起落下的气流带起“咔咔”的脆响，整个场面魔幻又诡异。
“如果放在之前，我还没到白塔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坐在电瓶车上刷着前几年新闻的秋念葵忍不住吐槽。
“现在呢，已经习惯了吗？”贺江亭跟在秋念葵身侧，发间忍不住弹出两只毛茸茸的半圆形豹耳朵，前后抖了抖，俯身凑近了问：“会害怕这些污染，害怕莫名其妙的任务吗？”
会害怕现在畸变的我吗。
“早就习惯了，跟之前上班的公司里的那群妖魔鬼怪比起来都不算啥。这个好歹能动手用武力解决问题，之前我倒是想‘以理服人’，但是会被报警抓起来。”
贺江亭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内心已经紧张到绷不住露出银白与黑色相间的粗尾巴。蓬松粗长的尾巴早就暴露了主人内心的紧张不安，翘着尾巴尖，弯成一个倒钩形，烦躁地左右甩着。
直到听见那声毫不在意的回答后，悬到喉咙的心脏才重重落回肚子里。
不害怕就是不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
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的贺江亭迷蒙着双眼，自认为对这份欢心期待的心情隐藏极好，却不知道这份刻意隐藏的欣喜早就被头顶朝前的半圆形兽耳，和身后高高翘起的长尾巴出卖了个彻底。
低头刷新闻的秋念葵余光扫到男人身后高高竖起，尖端还在左右摇摆的尾巴，唇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上扬一下，不等贺江亭察觉，再次抬起头的秋念葵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直到她眼神定在一份早两年的公众号新闻上——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