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时,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陈清雪的靴底踩在某种湿润的泥土上,泥里混着细碎的骨渣。她下意识握紧开山刀,刀柄上的青铜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她抬头,看到的不是故宫的飞檐,而是一片荒芜的旷野,天边一轮血月高悬,将枯黄的草丛染成暗红色。
“这地方……不对劲。”冉光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正用哭丧棒轻轻敲打地面。每敲一下,地面就泛起一圈圈暗红的波纹,像是有人往湖面扔了块血玉。
“血月……”彭涵汐推了推眼镜,翻开《河图残卷》,纸页上的星图却在剧烈抖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随时要撕裂开来。“这是旱魃现世的征兆。”
“旱魃?”刘淑雅舔了舔嘴角,墨绿色的液体已经干涸,但她的瞳孔依旧泛着诡异的黑光。“那玩意不是传说吗?”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一股炽热的气流从地底喷涌而出,草丛瞬间枯萎,化作灰烬。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的山丘后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女子,身披青铜战甲,赤足踏地,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就干裂成龟壳状。她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如火焰般跳动的红色,双眼空洞,却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她……是旱魃。”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上古太阳神的副体,被封印在神鳌骨中,如今……被唤醒了。”
旱魃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天地间的温度骤然升高。远处的山丘开始干裂,树木瞬间枯死,连空气都变得灼热难耐。
“她要唤醒尸潮。”冉光荣迅速从乾坤袋里取出三枚乾隆通宝,咬破指尖,在铜钱上画下三道符咒。“清雪,你去断她与地脉的连接,我来拖住她。”
“你疯了?”陈清雪皱眉,“她不是你能拖住的!”
“那就快点。”冉光荣将铜钱抛向空中,哭丧棒一挥,三枚铜钱立刻化作三道金光,钉入地面,形成一个三角阵。
阵法一成,地面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七星灯,续命阵!”彭涵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盏古旧的灯,灯芯上插着七根细如发丝的银线。他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入灯油中,灯芯立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封住她的神识!”他大喝一声。
刘淑雅咧嘴一笑,几步冲到旱魃面前,张嘴就咬。她的牙齿刚触到旱魃的手臂,一股滚烫的尸液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却像是享受一般,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呢喃:“后羿……射日……不是为了灭九日……是为了封住旱魃……”
“什么意思?”陈清雪一边挥刀斩断连接旱魃与地脉的尸脉,一边问道。
“她是太阳神的分身,被封印了万年。”刘淑雅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一轮金日。“后羿用射日弓,封印了她的神识。”
“那现在怎么办?”冉光荣咬牙,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的耳后雷击疤在血月下隐隐发烫,像是要裂开。
“用‘三阳归一’!”彭涵汐翻动《河图残卷》,迅速推演出阵法。“需要守界人的血。”
“我来。”冉光荣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将血滴入阵中。
阵法瞬间亮起,三枚铜钱化作三道金光,围绕旱魃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咒。
旱魃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剧烈颤抖,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
“封印!”彭涵汐大喝。
陈清雪挥刀斩断最后一根尸脉,刘淑雅吞下冷凝弹残片,协助稳定封印过程。
冉光荣取出一枚冷凝弹,嵌入旱魃胸口,以自身精血为引,启动封印。
“走!”他大喝一声。
冷凝弹轰然炸开,一道寒光冲天而起,将旱魃彻底封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血月依旧高悬,但天边已有一缕曙光破开黑暗。
“她……死了?”刘淑雅喘着气问道。
“没那么简单。”彭涵汐合上《河图残卷》,星图已经恢复正常。“她只是被封印了。”
“那接下来呢?”陈清雪收起开山刀,刀上的青铜纹路已经消失。
“去找黑太阳。”冉光荣擦去嘴角的血迹,左眼泛起一丝青铜色。
“黑太阳?”刘淑雅挑眉。
“旱魃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冉光荣望向远方,“那才是真正的终点。”
他低头,看着地上一枚微微发烫的乾隆通宝,轻轻拾起,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