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丹炉在墓室中央缓缓泛起幽光,炉身铭文如活物般游走,仿佛等待着某种古老的仪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金属腥气,混杂着木乃伊焚烧后的灰烬味道。
“这东西……像是在等血。”冉光荣低声道,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哭丧棒,耳后那道雷击疤隐隐作痛。
陈清雪站在丹炉前,目光沉静如水。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口,血珠已经凝固,但只要再割开一次,就能完成这场献祭。
“我来吧。”她开口,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彭涵汐皱眉:“你确定?妖仙血脉一旦介入,可能会扰乱封印机制。”
“那就看它认不认这份血。”陈清雪抽出开山刀,在掌心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涌出。
她将手掌按在丹炉表面凹陷处,血珠顺着沟壑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炉身瞬间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刹那间,整个墓室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深海幻境——波涛翻涌,暗流交织,一群身披鳞甲、腰缠藤绳的鲛人正围坐在海底石台四周,手中捧着与眼前青铜丹炉极为相似的器物。
画面中,一名年长的鲛人低声吟诵,随后割破手腕,将血液滴入丹炉。霎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整片海域为之一震。
幻象戛然而止,众人依旧站在金字塔墓室之中,唯有陈清雪的眼瞳中还残留着一抹海蓝色的光斑。
“这是……远古祭祀?”冉光荣喃喃。
“不是祭祀。”彭涵汐声音发紧,“是镇压。他们用血祭维系封印,防止混沌力量外泄。”
“所以这炉子……是个封印装置?”冉光荣眯起眼睛。
“准确来说,是一个‘容器’。”彭涵汐翻开《河图残卷》,指着一页模糊不清的符号,“它不只是镇压,更像是一个……‘孵化’之地。”
话音未落,刘淑雅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她蹲在丹炉右侧的石柱旁,嘴角沾着墨绿色的液体,眼神呆滞,嘴唇微微蠕动:“纳米……微雕……灵魂封印……”
“她在说什么?”陈清雪皱眉。
“她啃了青铜锈迹。”冉光荣走近一看,发现刘淑雅正用指甲抠下一块块铜绿往嘴里送,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刘淑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光芒:“这不是普通的青铜……里面藏着比头发丝还细的东西……刻着符文……”
“符文?”彭涵汐立刻蹲下查看她手中的铜屑,果然发现上面有极细微的刻痕,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天工开物》里提到过,有一种‘微雕之术’,能在针尖上刻字,甚至能将魂魄封于毫厘之间。”彭涵汐的声音带着震惊,“如果这炉子真是用这种工艺打造的……那它的作用,可能远不止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以呢?”冉光荣冷笑,“我们现在要研究古代黑科技吗?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话音刚落,丹炉底部忽然传来一阵震动,炉盖缓缓旋转,露出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通道。
与此同时,头顶的穹顶星光开始移动,原本熄灭的星辰石一颗颗重新点亮,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看来我们的选择是对的。”陈清雪活动了下手腕,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
“不一定。”冉光荣盯着通道入口,“有时候,打开门只是噩梦的开始。”
刘淑雅突然站起身,脚步踉跄,却朝着通道走去。
“你要去哪?”陈清雪喝住她。
“下面……有人在等我。”刘淑雅的声音空灵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谁?”冉光荣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祂。”刘淑雅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眼角的蜘蛛状血纹再次浮现,这次竟像是一条真正的蛇,缓缓爬行起来。
气氛骤然紧张。
彭涵汐翻动残卷的手指停住,眉头紧锁:“她说的‘祂’……会不会就是夜航船真正想唤醒的存在?”
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通道内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召唤,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头。
“阴债阳偿,血偿不过三更鼓。”冉光荣轻声重复着夜航船的标志性台词,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他握紧哭丧棒,率先踏入通道。
陈清雪紧随其后,开山刀握得死紧。
彭涵汐看了看昏迷边缘的刘淑雅,最终也迈步走入黑暗。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更大的地下厅堂,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青铜灯盏,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古老而狰狞的脸孔。
那是——十二尊青铜人俑,每一具都手持不同法器,面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睁开双眼。
而在它们中间,静静矗立着一座全新的青铜丹炉,炉身上赫然刻着一行古篆:
“以血启魂,以命归位。”
冉光荣的脚步在炉前停下,他看着那句话,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回……怕是真的要赌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