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骊山之巅,吹得冉光荣灰布长衫猎猎作响。他站在地宫入口前,指尖三枚乾隆通宝被攥得发烫,耳后那道雷击疤痕隐隐作痛。
“子时三刻,还有两分钟。”陈清雪低声说,手指已经搭在开山刀柄上。她藏蓝色的警服在夜色中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只有腰间枪套上的金属扣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刘淑雅蹲在阵眼旁,嘴角沾着一点青铜碎屑,“人皮鼓阵的节奏我记住了,鼓声一停就是空档。”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轻声道:“记住,进去之后不要碰任何带血渍的东西,那些是夜航船留下的引魂钉。”
冉光荣没说话,只是将哭丧棒插进地面,花生米洒落一圈,在青石板上铺出一道隐秘的灵力轨迹。
“走!”他低喝一声,众人如影随形地潜入地宫。
空气骤然变冷,仿佛从秋天跳进了寒冬。甬道两侧的铜灯不知为何依旧燃烧,火苗幽蓝,映照着墙上密密麻麻的人皮鼓面——每一张鼓皮上都缝着一张扭曲的脸。
“他们用人脸做鼓……”刘淑雅喃喃道,眼神却有些贪婪,“我能尝到怨气的味道。”
“忍住。”冉光荣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时候。”
前方传来一阵鼓声,沉闷而诡异,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打棺材板。
“来了!”陈清雪压低身子,屏住呼吸。
鼓声戛然而止,三息静默后,墙角的铜鼎突然喷出一股黑雾,隐约可见数名阴兵扛着长矛从雾中走出,步伐整齐,却无声无息。
众人贴紧墙壁,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
阴兵走过,黑雾缓缓散去。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脚尖踩在一块凸起的砖石上,整个人瞬间矮了半截——那是机关触发点,但他早已用花生米封住了阵眼。
众人顺利穿过第一道防线,来到地宫深处。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石殿呈现在众人面前,中央矗立着一台残破的浑天仪,表面布满裂痕,部分零件已不翼而飞。
“这就是张衡的地动仪?”刘淑雅舔了舔嘴唇,“它……在流血。”
果然,浑天仪底部不断渗出暗红色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不是血,是残留的龙脉气息。”彭涵汐快步上前,仔细观察,“这台仪器原本是用来测定天地灵气流动的,但现在……它被强行破坏了。”
“谁干的?”冉光荣皱眉。
“夜航船。”陈清雪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碎片,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双日同天”。
“他们想混淆龙脉走向。”彭涵汐脸色凝重,“如果让他们的计划成功,整个中原的风水格局都会逆转。”
“那就先让他们失算。”冉光荣走上前,将哭丧棒轻轻搭在浑天仪断裂处,花生米撒落成北斗七星状。
空气中顿时泛起一阵波动,残片开始微微震动,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在苏醒。
“它在回应你。”陈清雪低声说。
“我不是第一次触碰这种东西。”冉光荣语气平静,但右手已经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刘淑雅猛地咬下一块残片,咀嚼几下后,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我听到了……李淳风和袁天罡的声音。”她喃喃道,“他们在说‘二十八宿’……要重新校准……”
“星图?”彭涵汐立刻翻动《河图残卷》,迅速比对,“没错!这是阴阳颠倒阵的核心机制,必须按照二十八宿的位置重新排列浑天仪的齿轮。”
“问题是,我们现在缺了三分之一的部件。”陈清雪环顾四周,“而且时间不多了。”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忽然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地图——长安城的轮廓清晰可见,但在地图中心,竟有一个由血线勾勒而成的巨大法阵。
“这是……”彭涵汐瞳孔一缩,“千年龙脉的最终祭坛?”
“以整座长安为祭?”冉光荣冷笑,“庹亿帆疯了。”
“他没疯。”陈清雪盯着地图边缘一行字,“他说……‘天命归一,以血祭天’。”
“这不是他的笔迹。”彭涵汐仔细辨认,“是他母亲写的。”
空气陡然凝固。
“你们看这里。”刘淑雅指着地图一角,“这个位置……是不是我们刚才经过的甬道?”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地图上某个节点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那是……机关启动点。”彭涵汐沉声道,“如果我们不阻止他,这座地宫会变成真正的血祭之地。”
冉光荣深吸一口气,左手三枚铜钱在掌心翻转,花生米沿着星图轨迹重新排列。
“给我转。”他低喝一声,哭丧棒猛然插入地面。
刹那间,浑天仪轰然转动,星辰轨迹在空中浮现,映射出一片古老的星图。
“成了!”刘淑雅兴奋道。
可就在下一秒,地图上的红光骤然扩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碎石如雨坠落。
“快撤!”陈清雪拔出开山刀,护住众人头顶。
“等等!”彭涵汐死死盯着地图,“你们看那个署名……‘庹亿帆’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角落里赫然写着一句话:
“母债子偿,血债不过三更鼓。”
空气骤然冰冷。
“原来……这才是夜航船真正的目的。”冉光荣低声喃喃。
轰隆巨响中,地宫通道彻底坍塌,尘埃弥漫,视线模糊。
而地图上的红光,仍在继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