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开启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又迅速灌入滚烫的铁砂。冉光荣第一个迈步进去,脚底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不是土地,也不是金属,而是某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清雪紧随其后,眉间微蹙,手指已经搭在开山刀柄上;彭涵汐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瞳孔正快速扫视四周;刘淑雅则像被什么吸引住似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某处。
“别走神。”冉光荣低声提醒,“这里比刚才那战场还邪性。”
“我……我好像闻到了血味。”刘淑雅舔了舔嘴唇,眼角的蜘蛛状血纹微微跳动。
“是旧时代的血腥气。”彭涵汐轻声说,“我们可能站在殷墟最深处。”
众人脚下,是一片由甲骨铺就的地面,每一块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像是某种祭祀阵法的残骸。头顶没有天光,只有一层厚重如雾的青铜色云霭,偶尔有雷光在其中游走,却不落地。
“这些甲骨……”陈清雪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块表面,“刻痕太深,像是用利器生生凿出来的。”
“不是利器。”彭涵汐翻出《河图残卷》,纸页在空中自动展开,“是盘古斧留下的痕迹。”
“盘古?”冉光荣挑眉,“你这书怕不是从玄幻小说里抄来的?”
“信不信由你。”她推了推眼镜,“但这些字迹的排列方式,与传说中的‘混沌封印’高度吻合。”
“混沌封印?”刘淑雅突然笑了,笑声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很适合吃掉。”
话音刚落,她猛地扑向最近的一块甲骨,张口咬下。
“你疯了吗!”冉光荣一脚踹过去,将她踢得踉跄几步,嘴里却已经吞下了半块骨头。
刘淑雅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有无数根冰针顺着喉咙往下扎。她的眼睛泛起银蓝色,嘴角溢出晶状液体,滴落在甲骨上,竟让那些古老的刻痕亮了起来。
“别碰她!”陈清雪拔出断刀,挡在刘淑雅面前,“她现在是个活体反应堆。”
“没事……”刘淑雅声音嘶哑,“只是……有点热。”
“你再吃一口试试?”冉光荣冷哼一声,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在指间飞速旋转,花生米撒了一地。
随着花生米落地,整片甲骨阵忽然震动起来,符文开始流转,如同活物般爬行、重组。
“好家伙。”冉光荣眯起眼,“这玩意儿还没彻底死透。”
“它从来就没真正死过。”彭涵汐翻开一页残卷,低声念道,“‘以血为引,以骨为契,封印混沌之门’。”
“所以呢?”陈清雪皱眉,“我们是不是得找个人去当祭品?”
“不一定。”冉光荣捡起一块发光的甲骨,凑近一看,上面赫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图案——双日同天。
“这不是……”他心头一震。
“怎么?”陈清雪问。
“我在未来影像里见过这个符号。”刘淑雅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那天,世界烧起来了。”
“那就别让它重演。”冉光荣将甲骨放回原位,花生米在他掌心翻滚,“彭姐,你能读出来吗?”
“正在尝试。”她戴上双层镜片,灵觉被锁阳蛊短暂提升,目光扫过符文,“这段说的是……混沌初开,三界未分,天地间只有盘古一人。”
“然后呢?”
“然后他劈开了自己,一部分化作天地,一部分沉入地脉,最后一部分……”她顿了顿,“成了守界的容器。”
“……”冉光荣沉默片刻,低头看着自己耳后渗出的黑血,“难怪我妈说我只是个壳。”
“你现在想多了也没用。”陈清雪打断他的思绪,“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说得对。”他咧嘴一笑,花生米洒向空中,在《奇门遁甲》的星轨推演下精准落在符文节点,构建出一个微型的稳定场域。
甲骨阵缓缓亮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像是某种远古能量正在复苏。
“准备好了吗?”冉光荣握紧哭丧棒。
“随时可以。”陈清雪点头。
“那就——”他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紧接着,整个空间剧烈震动,甲骨阵中央缓缓升起一座青铜巨门,门上布满龙鳞状纹路,隐隐与庹亿帆身上的印记呼应。
“这是……”彭涵汐瞪大眼睛,“青铜巨门?”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开门。”冉光荣冷笑,“不过——”
他猛地将花生米一把吞入口中,闭目凝神,调动体内仅存的气运。
下一秒,他睁开双眼,瞳孔泛红,手中凝聚出一把盘古斧虚影,散发炽热光芒。
“既然你们要开门……”他举起斧头,怒吼一声,“那我就把门劈开!”
斧刃落下,整个空间仿佛都被撕裂。
轰!
混沌之力瞬间炸裂开来,黑雾状怪物被从中劈成两半,露出其后隐藏的青铜巨门。
“成了!”刘淑雅喘着粗气,嘴角的晶状液体不断滴落,“但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坚持住。”陈清雪握住她的手,“你还不能倒下。”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苦笑,“我是担心……他。”
她看向冉光荣。
此时,他的左臂已经开始结晶化,皮肤下隐约可见朱雀纹路游走,仿佛某种蜕变正在进行。
“我只是……想看清命运的真相。”冉光荣轻声道。
他迈步走向青铜巨门,每一步都踏出一道裂痕。
身后,甲骨阵仍在燃烧,符文闪烁,映照出一幅幅画面——
巨人挥斧、天地崩裂、血雨倾盆、日月同辉……
“来吧。”他站在门前,低声说道,“让我看看,家里还有谁在等我。”
手掌贴上门面,冰冷而沉重。
下一秒,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