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气仿佛凝固，蜃珠映出的画面尚未完全消散，却已让所有人脊背发凉。鼎中那声怒吼还在回荡，像是某种远古封印被撬动后的嘶鸣。
冉光荣耳后那道雷击疤渗出黑血，在鼎壁上留下一道诡异的朱红色印记，如同一只半睁的眼睛。
“这不是幻象。”他低声说，语气里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这是历史……是被改写的历史。”
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柄上的《六韬》残句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掌心。她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在试图挣脱某种束缚。
“我们得快点动手。”她说，“不然它会把我们也吞进去。”
彭涵汐已经蹲下身，将《河图残卷》摊在地上，指尖沿着那些模糊的纹路滑动，口中默念着什么。她的眼镜片在微光下泛起冷色，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个古老的语言体系中。
“蜃气的核心就在鼎内。”她缓缓开口，“但不是普通的灵体，而是某种……意识残留。”
“像数据？”刘淑雅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
“比数据更原始。”彭涵汐抬头看了她一眼，“更像是……记忆的投影。”
“那就别让它继续投下去了。”冉光荣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包花生米，手指翻飞间，几粒米竟化作淡金色的符纸，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你打算引雷？”陈清雪皱眉。
“不引不行。”冉光荣冷笑一声，“这蜃气太厚，普通法术根本破不开。”
他说完，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缝间轻轻一转，叮当作响。随即，他猛地将其中一枚钉入地面，另外两枚则分别贴在鼎口两侧。
“镇魂阵。”他解释道，“能压住它的反扑。”
话音刚落，鼎中果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空气中弥漫的蜃气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的雾水。
“快！”冉光荣大喝一声，手中符纸凌空一抛，瞬间化作九张雷符，围绕鼎口旋转成圈。
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乌云如墨般翻滚，密室内竟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你疯了吧？”刘淑雅瞪大眼，“这里是地下！”
“天地之雷，何曾问过人间方位？”冉光荣冷笑，左手捏诀，右手猛地一挥。
轰——！
第一道天雷劈下，正中鼎口。
整个密室剧烈震颤，尘土簌簌而落。蜃气被撕裂出一道缺口，露出其后一片幽深的空间。
“看到了！”彭涵汐惊呼。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蜃气核心处，赫然浮现出一个金属质感的装置——不是青铜，不是木制，而是某种光滑、冷硬的材质。
“那是……”陈清雪瞳孔微缩，“量子计算机？”
“不止。”彭涵汐迅速靠近，目光扫过设备表面的接口与铭文，“它还在运行。”
刘淑雅咬牙上前，直接一口咬在蜃珠碎片上，眼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数据流、神经元模拟、意识上传流程……
她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在用死人的记忆构建虚拟世界。”她喃喃道，“夜航船……他们不是靠灵力操控历史的，他们是靠这些数据……模拟因果。”
“所以徐福的幻象是真的？”陈清雪问。
“是也不是。”彭涵汐摇头，“是真实发生过的片段，但被他们剪辑重组过。”
“就像……电影？”刘淑雅苦笑，“我们在看一场别人剪好的片子。”
“而且还没播完。”冉光荣盯着鼎中那个装置，眼神冰冷，“它还在同步。”
就在这时，鼎中忽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是雍正，也不是徐福，而是机械合成音：
【数据同步中……目标身份确认：庹亿帆】
【记忆提取进度：73%】
【意识模型构建完成度：91.4%】
四人同时一震。
“他在用自己做实验。”冉光荣低声道，“他要把自己变成数据。”
“所以他才敢换脸。”陈清雪咬牙，“因为他早就……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
彭涵汐迅速翻开笔记本，对照设备上的符号，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行小字：
project Rebirth – Subject: tuo Yifan
“重生计划。”她轻声念出，“以他自己为目标。”
“也就是说……”刘淑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想永生。”
“不止。”冉光荣缓缓站起身，手中的铜钱已经微微发烫，“他想控制历史。”
他的话音刚落，鼎中的装置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蜃气开始剧烈翻腾，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它要自我修复！”彭涵汐大喊。
“来不及了。”冉光荣冷笑一声，手中花生米再次化作雷符，猛然掷出。
轰——！
第二道雷劫落下，正中装置核心。
电光炸裂，蜃气瞬间崩解，密室内的温度骤降十度。
鼎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仿佛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呐喊。
然后——
一切归于寂静。
密室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只有那台冒着青烟的设备，还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结束了？”刘淑雅喘着气问。
“没那么简单。”冉光荣收起铜钱，转身看向其他人，“我们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接下来呢？”陈清雪问。
“去雍和宫。”他说，“那里还有他的实验室。”
彭涵汐低头看着地上那行德文字母，眼神复杂。
“他到底……还是人吗？”
没有人回答。
密室深处，一滴血顺着鼎沿滑落，落在地面上，缓缓晕开。
形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